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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6:13:46 作者: 比卡比
這一回兩天了居然一個人都沒來,確實是樁怪事。
沈不辭猜測:「或許,那人有要事在身,不便前來。」
周懷讓不同意:「他都中蠱了,不來是要死的啊,有什麼能比這件事更重要?」
趙眠聽完兩人的對話,說:「又或許,他和我們想的一樣,不願做被動的一方。」
發現自己被下蠱後,沒有第一時間到清輝樓「認親」,說明那個人不慌不亂。能隱藏身份,占據主動,又證明此人有足夠的耐心。
若真如此,那個人可能就不是什麼容易控制的普通老百姓。
也是,一個普通人如何配得上和他一起被綁紅線。
人人都說,萬華夢選人下蠱毫無規律,完全憑藉心情。可他一選就選中了自己這個身份不一般的南靖儲君,那另一個人,會不會也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
現在就是比誰更有耐心的時候,趙眠自認他不會輸。他身後有南靖,有父皇和丞相,他永遠有退路,對方就未必了。
「繼續等。」趙眠命令道,「孤不信他不來。」
兩日後,他們終於等到了消息。
彼時趙眠正在房中看各地送來的密報,看著看著目光就落在了自己手腕上。
他的膚色和父皇一樣,比大部分男子白上不少。這一白,就顯得那條紅線更加鮮艷如血,仿佛是被利刃劃了一圈。
萬華夢究竟是怎麼做到的?沈不辭說萬華夢給他下蠱的地點很可能是在劉府。劉姑娘死後,劉府亂作一團,萬華夢混在人群中,順手就挑了他把蠱下了。
……會是誰呢。
趙眠一一回憶著在劉府見過的人,並未找到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一定要說的話,就是劉姑娘的貼身丫鬟。十幾歲的小姑娘敢對著萬華夢的人大呼小叫,未免太大膽了些。但她畢竟年紀小,因為傷心過度而口無遮攔,也在情理之中。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趙眠的思緒。
「殿下,」周懷讓火急火燎地求見,進來的時候還被門檻絆了一下,「出現了!殿下,另一個中蠱的人終於出現了!」
趙眠心中一動。果然,對方按捺不住了,他贏了。
他不露聲色地用衣袖蓋住手腕,道:「先說是男是女。」
周懷讓氣喘吁吁:「男……男。」
趙眠「嗯」了聲,心態很穩:「繼續。」
周懷讓一副不知從何說起的表情:「他……他是個粗人。」
趙眠皺起眉,心態尚可:「多粗?」
周懷讓比劃了一下:「很粗。」
「難道也是一個打鐵的?」
周懷讓搖頭:「不是哦。」
趙眠有種不好的預感:「那是殺豬的?」
周懷讓繼續搖頭。他並非故弄玄虛,只是想多給太子殿下一些時間做心理準備:「也不是哦。」
趙眠怒了:「那到底是什麼。周懷讓你別以為是父皇要孤和你做好朋友,孤就不敢和你割席斷交!」
周懷讓撲通一聲跪下,拉著趙眠的衣擺,欲哭無淚:「是個殺魚的!殿下,他是個殺魚的啊!」
趙眠一怔。
周懷讓方才說,那人是殺……殺什麼的來著?
他怎麼會和一個殺魚的扯上關係?殺魚的會比打鐵的好點嗎?
趙眠聽見自己道:「你再仔細說一遍。」
「回、回殿下的話,和您一同中雌雄雙蠱的是一個名叫『李二』的魚販。李二他……」周懷讓咽了口口水,聲音發顫,戰戰兢兢,「他已經在市集殺魚殺二十年啦!」
二十年?!
趙眠一愣,脫口而出:「那他多大了?」
周懷讓觀察著主子的神色,小心翼翼道:「回殿下,李二今年三十有二。」
恍惚許久,趙眠深吸一口氣:「他相貌如何。」
周懷讓斟酌著措詞:「平、平無奇?」
趙眠質疑:「他若只是個普通老百姓,前日為何沒去客棧相認。」
周懷讓老老實實地說實話:「因為他太黑了,手腕上更是黑得看不出來上面長了紅線,一直到今天才發現。」
趙眠:「……哦。」
「殿下?」周懷讓小心翼翼地試探,「殿下你還好吧?」
趙眠沉默,沉默,再沉默,而後道:「無所謂,孤會找到解藥。」
周懷讓抹了把汗,連聲附和:「是是是,只要能找到解藥,管他是打鐵的還是殺魚的,咱們都用不上!」
趙眠「嗯」了一聲,端著太子的儀態,平心靜氣地問:「殺魚的此時在何處。」
周懷讓道:「就在客棧一樓。」
「那走罷。」趙眠臉色冷峻,「孤倒要看看,萬華夢給孤找了一位多黑的『太子妃』。」
清輝樓一樓比往常還要熱鬧,所有客人都圍著一張桌子旁,那張桌子上只放著一壺女兒紅。而坐在桌前的男子,自然就是被萬華夢選中的中蠱者其一。
趙眠沒有下樓,只是站在二樓憑欄低望。他特意戴上了帷帽,遮住了面容。來者身份不明,他也不想以真面目相對。
沖州除了有東陵本地人,還有其他兩國潛伏在東陵的暗樁,其中或許有人在南靖上京城見過他也未可知。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理應慎之又慎。
周懷讓和沈不辭分別站在他身後左右。周懷讓指著一樓角落道:「公子,就是那個!那個最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