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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5:25:52 作者: 寓風
姜濯沉默片刻,「我懂了。」
朝政無小事,若不討論清楚,貿然去執行,影響是深遠巨大的。
盧舟見他聽進去了,又道:「先生說要廣開言路才不會偏聽,我想大人們敢在朝堂如此暢所欲言,真誠辯論,想必也是陛下廣開言路的方式。」
姜濯一怔。
盧舟:「就像我們,若我有事想同阿濯你商議,你總是嫌我煩,嫌我囉唆不耐煩聽,日子久了我就不敢找你了。」
姜濯:「你才不囉唆。」
盧舟:「我家哥哥們總說我囉唆的。」
姜濯:「……」
他是不是該安慰盧舟一下?
盧舟:「可我有什麼想說的,我幾個哥哥也總會耐心聽我說完,我四哥每次都說我是個傻瓜,可是我說的他都聽了,我就更願意同他們講了。若是正經事,不能嫌煩的。」
他給姜濯舉例:「就像我哥哥做菜,有時候為了好吃,只辣椒他就要買十多種,試一試哪個最美味,怎麼做最可口。若只有一種辣椒當然也不是不可以,但總是沒有精心篩選過的口感好。做一道菜尚且要五味協調,何況朝中大事?一件事涉及各方,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據理力爭,才能掌握事情的全貌,朝堂這樣,是大岐幸事呀。」
姜濯悶悶嗯一聲:「……我知道。若什麼事都是他們自行商定章程,當然節省時間,但久而久之,難免會出現以權壓人的事。」
盧舟點頭,「看吧,阿濯你這麼聰明,這些你其實比我還要懂,今天是因為擔心陛下辛苦對不對?」
姜濯悶悶點頭,眼睛有些發熱,憋悶了多日的心事也忍不住了,與盧舟低聲訴說起來:「我偷偷聽到太醫同祖母講,皇爺爺那日是突然眼睛看不見東西,才踏空摔倒的,太醫說,皇爺爺多年積勞成疾,以後都要注意。」
原來不只是摔傷嗎?
盧舟也不知道這是不是他該聽的,可姜濯這麼傷心,他還是勸道:「沒人會不生病的,病也能治好的,宮中還有那麼多御醫呢。既然陛下是辛勞才生病,那我們來幫忙吧!」
姜濯看他,鬱悶道:「父王只許我旁聽,不許我議政參政的。」
盧舟:「沒關係呀,你去問問太子殿下准許我們做什麼,研墨倒水,捶肩揉腿,或是搬搬東西,大事小事都不要緊,只要能分擔陛下的辛苦都可以,我們也都會幫你的。」
姜濯:「嗯!」
上午課業結束,姜濯便跑去找太子了,他要幹活!什麼都行。
這事連弘安帝都聽說了,姜濯上完下午的課,弘安帝便叫他過去幫忙批奏摺。
姜濯:「我批?」
弘安帝:「將來你遲早要做,先學著吧。」
他叫內侍搬一張小桌子放到他案前,再叫內侍將一摞還沒批閱的奏摺搬到桌上,「你替皇爺爺看看,哪些急迫,哪些重要,你篩選出來,不急不重要的,放到一邊。」
這活兒簡單,姜濯能幹,他躍躍欲試在小桌前坐下,開始一本一本看。
他看起奏摺來要比弘安帝慢得多,到天黑也沒看完一半。
期間弘安帝讓他有什麼想法就寫到紙上夾到摺子里,姜濯看到一篇長篇大論時終於忍不住夾了紙條:「廢話太多啦!」
弘安帝晚上瞧見,哈哈大笑,將紙條夾好,寫好批示給朝臣打回去。
那位朝臣領回奏摺,只見批示上弘安帝龍飛鳳舞寫了兩字:「重寫」。
重寫?!
他沒寫什麼特別的事呀,只是例行匯報,怎麼就要重寫了?
莫非朝中又有什麼新動向他不知道?
他嚇得心臟都要跳出來了,連忙打開摺子細看是哪兒不小心寫錯了話,犯了忌諱。
結果,從裡面飛出張小紙條。
他拿著那張「廢話太多了」的小紙條風中凌亂。
是因為廢話太多才要重寫嗎?
慌張的心重新落回到胸口,他對著紙條無語良久。
這不是陛下的筆跡,也不是太子的筆跡,甚至不是內閣哪位大人的筆跡,這誰呀這是?!
隨後兩天,姜濯每日去幫弘安帝分奏摺,膽子慢慢變大,紙條開始增多,偶爾還寫些自己的看法,若弘安帝有空時,爺孫倆還探討些問題,不過弘安帝最常見到的還是「廢話好多」「囉嗦」。
姜濯問:「皇爺爺,不能叫他們寫簡單點兒嗎?」
弘安帝:「你同他們說。」
第二日上朝,姜濯就真說了。
朝臣們商議完大事,又到了例行彈劾時間,姜濯突然站出來說他有本奏。
摺子是沒有的,笏板也是空的,他只是口頭問問大家,能不能把摺子寫簡單點兒。
姜濯:「諸位都是能考上一甲二甲的人,才華毋庸置疑,就不要在奏摺上展示啦。」
他還貼心地給他們留了展示空間:「新年寫賀表或平日寫請安摺子,還是可以寫的,我瞧見過諸位寫的請安折,寫的非常好。不過平日事務性奏摺,就不要寫啦。」
他也是個浪漫派,寫文章喜歡洋洋灑灑,可喜歡寫不等於喜歡看呀!
尤其是有那麼一大堆摺子要看,誰有心情欣賞他們的華麗文章?
他著重表揚了范孝的奏摺。
眾臣:「……」
原來嚇他們一跳,往他們摺子中夾紙條的是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