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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5:25:52 作者: 寓風
他看盧舟像看什麼髒東西似的,「你不知道陛下和太子提倡節儉嗎?!你看看你這身,奢靡、鋪張,陛下、太子選你做皇孫的伴讀,是讓你陪皇孫讀書不是讓你顯擺,你不知感恩便罷了,還穿著這樣一身來,怕別人不知道你家有錢嗎?不知羞恥。」
眾人鬨笑著。
「他家當然有錢,他說的鄰居哥哥就是那個告了大將軍的翰林吧?」
「朝中哪還有其他觀陽人?」
「聽說瑞祥樓賠了他們家好幾千兩銀子呢。」
「難怪人家有錢買綾羅綢緞。」
「哎,你哥哥是商籍嗎?」
「慶幸你生在大岐吧,要是換作前朝,你一個賤籍商戶的弟弟,還想科考?哼。」
「你們聞到了嗎?這怎麼一股錢臭的味道?哈哈哈!」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譏諷著盧舟,哈哈大笑。
一旁服侍的內侍見狀,連忙叫人趕去通知姜濯。
這群權貴子弟他們惹不起,可盧舟也是皇孫殿下親自交代了要好好照顧的朋友,一會兒打起來了可怎麼好?
盧舟安靜地聽他們笑鬧。
他把他們都當成了姜濯的朋友,本是善意與他們交談的,可現在看,他們根本就是故意要譏諷他。
他表情慢慢冷下來,將視線挪到那個帶頭罵他賤籍,現在笑得最大聲的少年身上。
一直盯著這邊的內侍緊張了,他以為盧舟忍不住要動手了,不料盧舟忽然道:「你說的沒錯,我是該羞恥。」
笑鬧的人一怔,啊?
盧舟目光清澈,平靜異常地看著他,「我已經年過十五,到了成丁立家的年齡,既未考上半寸功名,也未能為家裡賺過一文錢收入,到現在還靠兄長供養。兄長供我讀書,供我吃飯穿衣,我身上這身衣服也是因為我要進宮做皇孫伴讀,兄長特意為我做的。」
見那少年又要笑他,但對上盧舟黑沉沉的目光,驀然一驚不敢說話了。
好像他敢再笑一聲,盧舟就要打人似的。
盧舟:「我家的錢是我兄長、家人勤勉努力賺來的,每一文錢都乾乾淨淨,清清白白,沒什麼可恥的,非但不可恥,應當驕傲才是。我家只是一個偏僻小縣的普通人家,連我家都能靠自己賺錢衣食豐足,供養兄弟讀書,更說明大岐吏治清明,說明陛下和治下的父母官愛民如子,不似前朝,官宦權貴斂盡天下財,普通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體。」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那名一身棉麻衣的少年。
那少年馬上惱羞成怒,他張開雙臂展示自己的衣服,「你看什麼看,在場還有一個穿的比你更奢侈嗎?」
盧舟回懟道:「我只有今日這麼穿!我兄長為我準備如此昂貴的衣服,不過是因為一個普通百姓想要表達對陛下、對太子、對皇孫的恭敬之意,他知我進宮要拜見太子和陛下,怕我穿得太寒酸會失了禮節,所以特意去找成衣鋪趕做了這麼一身昂貴的衣服,不像某些人……」
盧舟在他們每個人身上掃一圈,「平日穿得奢靡,進宮才特意換上棉麻的布衣。」
眾人惱羞成怒:「你胡說!」
盧舟:「我是不是胡說你們自己心裡清楚。」
為首的少年冷哼一聲。
盧舟目光下垂,盯著他的鞋襪道:「比如這位公子,若我沒看錯,你的襪子用的是錦城輕綢,一匹價值好幾百兩。」
眾人聞言下意識往那少年鞋襪上看去。
少年:???
盧舟:「還有這位公子,你外套雖然是棉料,裡面穿的卻是平湖橫羅,如此細膩如此輕薄的質地,一匹應當也不會下百兩。」
那少年茫然的低頭看自己的衣服,傻了。
他只是覺得這件清涼舒服,哪知道是什麼材質?
「你胡說八道的吧!」
盧舟搖頭:「我從不亂說話,我家裡就開著成衣鋪,也做些布料生意,我自然認識一些常見的料子。」
說完,他又謹慎地補充道:「要是我說錯了也請不要介意,我只認得常見的布料,太貴的我也不認識。」
眾人:「……」
「還有,瑞祥樓是賠了我家好幾千兩銀子,銀子還是陛下命三司送到我家中的,」盧舟舉起自己的衣袖,「我家給我買新衣用的就是這筆錢,你說我身上有錢臭味,你是說這錢不該給我們嗎?」
「我沒有!你胡說!」
盧舟不給他反駁的機會,繼續道:「隨你怎麼想,陛下保護子民的利錢,我家感恩不盡,這錢我家花得坦蕩,花得開心,沒什麼可遮掩躲藏的。」
他放下袖子,再看向那個笑他哥哥是商籍的少年,「商籍的確不如貴籍,但我兄長靠經商養活一家人,還為商路上許多人帶來生計,我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可笑可鄙的。我們家世普通,只能靠自己謀生計,不像有些人,天生就生在官宦貴胄家裡,天生就能錦衣玉食,即使什麼不干,一事無成也能因為家世出身而驕傲一輩子。」
他頓了頓,露出有些羨慕有些憐憫的神色,「可能是上輩子做了許多好事吧。」
不然他實在理解不了為何老天如此不公了。
就差被指著鼻子罵,也差不多算是被指著鼻子罵一事無成仗著家世顯擺的少年們憤怒了。
為首的小霸王遭受盧舟好幾次眼神殺,最後盧舟說什麼「上輩子做了許多好事」時又看向他,還用那麼嫌棄的眼神看他,少年惱羞成怒,衝到盧舟面前,怒道:「你罵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