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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5:25:52 作者: 寓風
他在殿試時脫口而出什麼狀元之才,探花之貌,還讓范孝和賀太師提心弔膽了一把。
弘安帝:「派個人去看看顏傳臚在做什麼,明日來報。」
內侍怔了怔,連忙道:「是。」
待內侍出去了,弘安帝自嘲道:「朕,老了呀,若是年輕……」
若是年輕,去他的別人怎麼想!
顏傳臚能幹什麼?
當然是慶祝啊!
準確來說,是他的「車夫」在慶祝。
盧栩已經又跑去買了一堆糖果點心四處派發了,他還邀請街坊明日來家做客,他要在家擺個小規模的流水席好好慶賀。
明日一早貼完金榜,顏君齊的名次就算正式定下來了,到時候禮部還會派人給狀元、榜眼、探花、傳臚和三甲的頭名量體裁衣,做新禮服,為三日後的瓊林宴做準備。
顏君齊明早到禮部量完尺寸就沒事了,等瓊林宴結束,他們還要騎馬遊街,然後就在住處等著吏部安排是外派,還是留京。
這段時間,就是留給他們慶祝的。
別人趁著這個空閒忙著拜師、跑門路,盧栩和顏君齊不打算搞那些。
他們打算用自己的方式慶祝。
首先,就是滿街給街坊四鄰發喜糖,然後就是做大餐,好好犒勞一下自己。
聽說官府會派人到他們籍貫去報喜,還可以幫他們捎些東西,盧栩也沒客氣,辦完流水席,當天下午就拉顏君齊和盧舟去採購了一大堆書,第二天跑去找人家寄。
要幫他們捎東西的官吏:「……」
其實人家主要是幫他們捎書信,從老家幫可能要留京的新科進士們從老家帶銀子回來。
聰明如盧栩,一看対方的表情就知道対方嫌麻煩了。
他馬上解釋一番:「大哥有所不知,我們老家偏遠,不比京城繁華,若是能夠,我恨不得把整個京城的好東西都搬回去,可山高水遠的,也只能帶些家鄉稀缺的好東西,我們思來想去,最有價值便是這些書了,您不知道,我們鎮上,一百年就這一個進士。」
官吏見他人挺誠懇,想想也是,隆興郡觀陽縣,他從前都沒聽說過,這得多偏僻啊!
這樣的山窩窩裡飛出個金鳳凰,指不定祖墳冒了多高的青煙呢,想想也挺心酸的。
「行吧。你們把東西包好,路上弄壞了我們可不管。」
盧栩:「您放心。」
他把所有書拿出來給官差檢查過,確定沒有違禁的東西,三人抱著書和油紙蹲到角落一本一本用油紙包好,再五本一包,里三層外三層的把書包得結結實實。
然後整整齊齊摞進裡面鋪了好幾層油紙的木箱子裡。
官吏看著看著,莫名有些感動。
他們衙門人來人往,他們三個就蹲在不礙事的角落包了一天的書。官吏冷眼旁觀看了一天,收箱子時既沒嫌箱子沉,也沒要盧栩塞給他的辛苦費。
待他們走了,他在箱子上貼上了他們內部才懂的紫色封條,示意運送的各級館驛,「貴重物品,小心看管,輕拿輕放」。
他的同僚見了,疑惑道:「不就是一箱書麼,你怎麼還貼上這張條子了。」
這可是遇到朝廷封賞,或是要送昂貴又易碎的東西時才會貼的封條。
官吏將箱子收好,笑道:「這哪兒是書呀,這可是咱們傳臚老爺的良心。」
良心比瓷器可貴重多了。
他們這幾天的所作所為也被如實上報給弘安帝,包括他們的酒席上都吃了什麼菜,說了什麼話等等。
事無巨細。
弘安帝聽完匯報,一時都難以將這接地氣的慶祝方式與相貌清冷,有些孤高氣質的顏君齊聯繫到一起。
瓊林宴時,他不由多看了幾眼一身深青色書生袍的顏君齊。
所有入席的新科進士們,除了狀元、榜眼和探花是紅衣,其他人都是禮部發的藍色袍子,二甲深青色,三甲淺青色,只有頭名是新做的,別的都是暫借,穿完還要還回去。
簇新的袍子一個褶都沒有,把顏君齊本就白皙的皮膚襯托得愈加白皙,蒼松上積了雪似的。
弘安帝不由有些嘀咕,顏君齊不是農家子嗎,檔案上說他是長子,幼年逃難,父親早亡,家中只有母親和幼弟,連田產都沒,他是怎麼長成一副世家子弟清貴模樣的?
與他同坐的幾位二甲進士自然也注意到了弘安帝的視線,一個個正襟危坐,如坐針氈。
怎麼回事?
陛下怎麼放著狀元、探花和榜眼不看,盯著他們二甲瞧個不停呢?
難不成真像謠傳的那樣,陛下後悔了,想點顏傳臚做狀元?
待開始準備簪花遊街活動時,有人不禁酸道,「要我說,狀元不狀元有什麼用,狀元不是還得在翰林院熬資歷,十年八年過去,誰知道能去哪個衙門,人家就不一樣了,得陛下青睞不說,聽說戶部和御史台都想要他。」
「當真?」
「自然是真的。」
「我聽說兵部似乎対他也有意思。」
其餘幾人震驚地看他,「兵部?!」
那人點頭,他聽說時震驚與他們何其相似,「好像是殿試那篇文章寫的好。」
幾人沉默半晌,有人嘆氣,有人望天,有人傷懷自己。
二甲的還有希望留在京中,運氣好還能混翰林院,三甲的,幾乎只能被指派到各地做個小小縣令或散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