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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5:25:52 作者: 寓風
也是,在觀陽,他熟人太多,今天敢買,明天就得傳遍大街小巷。
元蔓娘又叮囑道:「別讓舟兒看見。」
盧栩應一聲,落荒而逃。
這年代的山水畫他見過不少,神像和人像畫也見過挺多,至於……咳,是個什麼水平?有點好奇。
不知是不是提了春宮的原因,晚上盧栩做了一夜旖旎的夢,夢裡顏君齊眼睛水潤潤的,早上盧栩被叫醒時,盯著顏君齊清冷俊逸的臉,人猛的一激靈。
顏君齊:「怎麼了?」
盧栩恍恍惚惚:「咳,沒事。」
顏君齊看他又將頭髮滾得亂糟糟的,從抽屜里拿出梳子幫他梳頭髮。
盧栩額頭附近的碎發總是愛翹,他要壓著些才能梳到長發下。
顏君齊溫熱的手指擦著盧栩的耳朵拂過,與昨晚的夢中觸感相同,區別是,夢裡顏君齊是在解他的髮帶。
盧栩默不作聲將被子又往身上拽了拽。
「冷?」
「嗯?嗯!今年秋天冷得早,咱們這次多帶幾件厚衣服。」
顏君齊莫名,今天明明是個艷陽天。
梳完頭,顏君齊剛要給他找件稍厚實些的衣服,盧栩卻穿著裡衣,抱著衣服往浴室跑了。
顏君齊捏著他的衣服,想起盧栩紅彤彤的耳朵,啞然失笑。
昨日已經向縣令辭行,今天他們要回鄉祭祖。
雖然顏君齊的老家不在觀陽,不在盧家村,他更不姓盧,但盧家村世世代代就出了這一個舉人,哪怕他不姓盧,盧家也破例願意讓他在村中祭祖擺宴。
君齊向來不喜歡這些,盧栩還怕他會介意,可顏君齊全然沒一絲的不樂意。
他和盧栩一起去上墳道別,也沒謝絕村中特意給他辦的踐行鄉宴,顏君齊一桌一桌敬酒拜別,還給村中祠堂寫了新匾。
「您看滿不滿意,不滿意等我酒醒後重新寫。」顏君齊放下筆墨,歉意地問著。
他先前不知道里正想讓他給祠堂寫匾額。
里正笑道:「滿意、滿意!這多好!別說咱們飲馬鎮,就是整個觀陽縣,也沒幾個更好的了!」
大岐舉人已經可以當官,哪怕顏君齊入京科考失利,都能下派去一方做官。
官老爺題的字,他們十里八鄉都沒有過!
他們小心翼翼地收起來,「明天我就去縣裡找最好的工匠刻出來!」
顏君齊莞爾。
他剛要收筆,又想起什麼,叫盧栩幫他鋪開紙,給盧家一直沒提名字的雜貨鋪也寫了張匾——盧記小賣部。
村中識字的孩子已經不少,他才一寫完,馬上有人念出來。
大夥茫然:「小賣部?小賣部是什麼?」
盧栩滿心暖洋洋的,這名字,他只在最初做設想時候同顏君齊隨口提過,不想顏君齊竟然記到現在:「就是小號雜貨鋪的意思!」
顏君齊放下筆,笑吟吟地看他。
他記得。
盧栩說過的每句話,寫過的每張字,畫過的每張圖,他都記得。
但他似乎真是喝醉了,題完匾才一轉身,腳下猛地就是一踉蹌,盧栩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將顏君齊接了個滿懷。
里正:「這就醉了?!」
盧爺爺:「書郎醉了。」
三叔指責各桌剛剛勸酒的:「你看看,你看看,叫你們瞎灌!」
盧奶奶指揮:「栩娃,你快扶書郎回屋躺著去。」
顏母焦急:「到了外面你可得看著他,可不能讓他亂喝酒。」
元蔓娘:「都不能亂喝酒,舟兒,你看著兩個哥哥知道嗎?」
三嬸:「我給他熬碗醒酒茶。」
四嬸:「再煮個糖水蛋吧,一中午光喝酒了,也沒吃什麼東西……」
……
顏君齊半倚半趴在盧栩懷裡,聽著長輩們你一言我一語的關心,聲音他聽不真切,亂亂的灌了滿耳,有些吵,有些滿,有些暖。
熱熱的,酥酥的,如溫酒一樣暖熱了他的心。
顏君齊痴痴傻笑,「栩哥……我考中了……我考中舉人了……」
盧栩手臂從他腋下托著他,抬起雙手捧著他下巴在他臉上揉了揉,將顏君齊的稜角揉軟揉圓。
幾年前,就是這張比現在更稚嫩的小臉對他說「我不想念書了」,可盧栩分明從那張迷茫、無助又倔強的臉上看到他在無聲地嘶喊著——「我想讀書。」
盧栩笑道:「嗯,考上了。」
不止考上了秀才,還考中了舉人,隆興郡第一名!
能做官,有田地,至少能在隆興和觀陽的地方志留名。
再不用服役,也不用跪官,只要不謀逆造反,永免死刑。
重要的是,沒辜負他的才華與努力,將以此為起點,施展一身的抱負。
「我就知道,你一定行!你那麼聰明。」
顏君齊笑著望他,眼睛濕濕亮亮的,笑著笑著,倒在他懷裡睡了。
「顏書郎這酒量不大行呀!」村民怔了怔,沒敬上酒的紛紛笑起來。
盧舟、盧輝、盧文七手八腳幫忙把顏君齊扶到他背上,文貞收拾好顏君齊的筆墨,跟在盧栩後面往回走。
盧栩邊走邊道:「等我送他回來,我跟你們喝!」
村民:「明天就要走了,誰跟你喝!」
「就是!好好看好書郎。」
「你倆都醉了,小舟怎麼背你們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