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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5:25:52 作者: 寓風
    盧栩站在街對面,怔了好一會兒。

    顏君齊問:「要過去吃點東西嗎?」

    盧栩還沒想好,卻先被出來送人的陸勇瞧見了,陸勇連忙招呼他們進去坐。

    陸勇問他吃什麼,盧栩想了想,要一份兒炒田螺,還要一份兒粽子和炸油條,再盛上兩碗豆漿,和顏君齊慢慢吃。

    期間,店內的老客、鄰居們紛紛調侃他,「如今小盧都不用做菜,光坐下吃就行了。」

    盧栩也笑:「我都混成老闆了!」

    他們調侃著,盧栩給每桌送了一小碟田螺。

    如今炒田螺已經不止麻辣,還有了五香味兒,醬香味兒,照顧吃不了辣的客人,不過主流還是麻辣味兒。

    除了田螺,他們還炒一些小河蝦,青河特產的小河蝦,最大不足兩指節長,通體透明發青,殼又脆又薄,裹上麵粉炸或者直接熱油炒,都是很不錯的下酒小菜。

    四鄰的小孩們都愛來買,狗子媳婦有耐心,他們就是只要一文錢的,她也賣。

    左右不過是去河邊打葦葉的時候多拽點,用洗乾淨曬乾壓平的蘆葦葉子替代油紙,還不花錢。

    店裡用的蘆葦都是狗子他爹去打的,如今狗子不讓他乾重活兒,他們夫妻倆除了拿錢把家裡修繕修繕,就是給兒子兒媳幫點忙。

    蘆葦葉還沒到最大的時候,不過已經能摘來包粽子。

    包粽子不需要非在店裡,早上出門前在家把糯米泡上,晚上關店回家,狗子爹娘已經把蘆葦葉、麥秸稈、棗子、紅糖都準備好,他們夫妻倆帶晚飯回來,一家人吃完就開始包。

    陸勇家也是如此,陸勇奶奶身體不好,葦葉是陸勇從店裡拿回家。

    如今他們兩家人人都會包粽子。

    如今人手充足,盧栩吃飽,又指點了兩個學廚藝的學徒炒菜的技巧,也沒留在店裡再幫忙,就揉著肚子和顏君齊溜達走了。

    一頓飯吃完,盧栩又掛上了笑容,似乎已經重振精神。

    「我想好了!」果然,還沒到家門口,盧栩已經又神采奕奕精神昂揚,「他們不干我自己干,反正我也是一窮二白過來的,再慘也不會像最初那麼慘了,大不了我從頭再賣田螺!」

    顏君齊笑起來。

    盧栩說得豪情萬丈,一回家他就開始翻箱倒櫃。

    見他精神頭回來了,顏君齊默默拿起早上沒讀完的書繼續看。

    在他讀剩下半本時,盧栩已經進進出出跑了好幾個來回。

    好一會兒後,盧栩將一個厚布袋重重地放到顏君齊身前,麻袋落到床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盧栩:「君齊,這些銀子你替我藏好。」

    顏君齊低頭看看袋子中的銀子,詫異地等他繼續往下說。

    盧栩:「這是咱們的保命錢,萬一我真沒搞成倒閉了,就靠你養我了。」

    顏君齊猛地一怔:「我養你?」

    盧栩沉重點頭,煞有介事,對自己的糟錢的能力深有覺悟,「當然,也預防我花錢大手大腳,一不注意錢又花光了,你得看著我。往後我賺了錢,收入一百文給你一文,你替我收著。」

    顏君齊盯著他清清亮亮,通透單純,好像一下子就能通到底去的眼睛,忽得笑了,「好。」

    他把盧栩的錢袋子收走,「錢每日一交,要是不給,我會催你的。」

    盧栩傻了。

    他茫然地看著顏君齊,好像又重新認識了一遍。

    然後撓撓頭,乖乖「哦」一聲,一點兒沒怕顏君齊吞了他的銀子跑路不還,開始攛掇顏君齊幫他出主意。

    「我想了想,觀陽的貨商主要是水路,從觀陽往北,到州府就到頭了,然後他們就會沿河往西,想說動他們卸船走陸路往北看來是不可能了。」盧栩嘆氣。

    顏君齊點頭,他就知道盧栩這幾天不是光喪氣頹廢的。

    盧栩:「所以我想,不如我自己組人走陸路。」

    顏君齊挑眉。

    盧栩見他沒反對,自動默認顏君齊贊同他的主意,興致又高漲了幾分,語氣不自覺又輕快了點兒,「虎哥、石頭他們不就是從陸路走的嘛,那就說明從路上走肯定也能到朔北。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要繞遠路。」

    顏君齊點頭,「我明日到縣學看能不能借到些地方志,幫你看看。」

    盧栩點頭。

    顏君齊:「等二叔回來,你再問問他。」

    盧栩:「嗯,二叔肯定熟,哎,我問了他那麼多,上次就忘了問他是走的哪條路。」

    顏君齊含笑安慰他:「從觀陽北上自然走水路最方便,所有人都會這麼認為,不怪你思慮不周全。」

    盧栩胡亂點點頭,托著下巴咬著唇胡思亂想,「光靠我自己想湊一隊人肯定不容易,就是能花錢僱到人,也不好信任,你幫我想想,除了拒了我的那些人,還有沒有人可能入伙?」

    把錢貨都交到陌生人手上,盧栩自認信任人,也不敢這麼挑戰人性,若是他自己帶著錢,找一群不熟的人做伴,他也沒那個膽。

    雙拳難敵四手,他就是打架再厲害,到了陌生地方身邊還全是陌生人,他也要害怕。

    這也是盧栩非想拉別人一起的原因之一。

    那些船商、行商,哪怕錢不夠,手底下可信之人總是比他多得多的。

    說白了,還是他發家太短,根基太淺。

    能信任的除了幾個朋友,基本也就是宗族親人,所以在這樣的時代,大夥才那麼看重宗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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