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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5:25:52 作者: 寓風
    眾人鬨笑。

    盧栩讓盧文、盧輝發春聯,他和盧軒去屠戶家買肉,不想躲在桌後的盧文聽見,也蹦起來要跟上,「大哥三哥等等我!」

    盧栩和盧軒對視一眼,壞笑一聲抬腿就跑,「你和二叔/二伯親熱親熱吧!」

    誰讓他從前天天喊著「我爹是二伯,有種你們找我爹啊」,現世報來了吧!

    等著瞧吧,村里想找他「爹」告狀的人可多著呢!

    盧栩跑到屠戶家,屠戶還在他家鋪子那兒寫對聯呢,他們對著豬肉比劃了一桌子菜,屠戶才舉著三幅對聯好幾張字樂呵呵回來了,最上面一張一看就是盧舟的字跡,端端正正,橫平豎直,已經有了點兒筆鋒,寫的是「刀快人平安」。

    盧栩要笑死。

    盧爺爺在屠戶這兒定了腿骨,給家裡小孩醬了燉凍豆腐,盧栩一瞧,腿還沒拆呢,乾脆整隻腿都要了,除了肉和豬腿,內臟、豬血都買了些,更是買走了那隻大豬頭。

    向來節儉的盧奶奶瞧著豬頭直說好,叫盧爺爺幫著盧栩燉了好祭祖報平安。

    盧家大鍋燒起來,盧栩又指揮著一群弟弟妹妹,該洗的洗,該切的切,他跑回家拿鐵鍋過來,到四叔這兒。

    家裡的女人們剁餡,和面,包餃子,慶祝二叔平平安安回來。

    燉肉,燉豬蹄,鹵豬頭、內臟,盧栩跑來跑去在好幾個鍋間忙。

    今天的盧文很聽話,讓剝蒜剝蒜,讓劈柴劈柴,跟著盧輝當小尾巴。

    三叔、四叔和二叔坐在一塊兒燒火聊天,唏噓這長長的十幾年空缺。

    知道大哥不在了,二叔無盡悵然。

    他和盧吉只差一歲多,關係最好,沒想到一朝相別,竟是生死別離。

    「大嫂生完小舟沒了,大哥娶了如今的大嫂,那兩個小的,是現在的大嫂生的,大的叫臘月,小的叫盧銳。」三叔指給二叔看。

    二叔見盧銳站在盧栩跟前,拽著他褲腿往鍋里看,盧栩一邊放調料一邊低頭說他,「躲遠點兒,小心燙著你。」

    盧銳一張嘴:「啊。」

    「都沒什麼味兒呢!」

    盧銳又往前噌噌,「啊!」

    盧栩拿筷子撿一塊兒燉透的肉,吹吹放進小碗裡,「去找姐姐餵你,讓姐姐吹吹,小心燙。」

    盧銳點點頭,端著碗邁著小腿噠噠噠往臘月和盧福那兒去了,「姐姐,呼呼!」

    二叔笑,「瞧著他們兄弟關係挺好。」

    三叔也笑:「好著呢,栩娃能幹,大哥不在了,家裡全靠他,如今在縣裡開了鋪子,還和人合夥做買賣,咱們家雜貨鋪就是他弄的。」

    二叔道:「像大哥。」

    四叔嘆:「是呀,長得像,性格也像,照顧一大家弟弟妹妹。」

    他們幾人沉默一會兒,三叔又岔開了話題,「那個小子,是我家最小的,叫盧福,那個是我家老大,盧輝,在這群兄弟里排行老二,前一陣子也才從朔州回來,多虧栩娃找人托關係,他運氣也好,沒上戰場,就養牲口運糧食了……」

    三叔、四叔將家裡孩子一個個介紹了,二叔不怒自威的神情漸漸放鬆,盯著家裡一院子孩子,神情溫柔下來。

    他在戰場飽受生死苦寒,浴血殺敵,都值得了。

    三叔數了一圈兒,「哎,小文呢?」

    四叔往院子裡一瞧,全家都在,就缺盧文一個,不禁也笑了,愉快地把盧文從小到大的事跡賣了個遍。

    「如今他可是你兒子,二哥,你可得好好管。」

    二叔哭笑不得,老四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看熱鬧起鬨,一點兒沒變,「我都回來了,哪有還讓孩子過繼給我的道理,別難為孩子和弟妹了。」

    三叔也朝四叔腦袋上打了一巴掌。

    四叔不痛不癢地揉揉腦袋,「二哥,將來你怎麼打算?」

    二叔道:「朝廷補了我些錢,回頭再說吧。」

    「那……」四叔有點難以開口,看看三叔,還是道,「惠香姐她……也嫁了好些年了,你……」

    二叔神色沒多大變化,「那就好,我沒耽誤了她……她嫁去哪兒了?」

    四叔道:「南橋鎮。」

    二叔點頭,「不算太遠。」

    三叔、四叔對望一眼,長嘆一聲,沒再說話。

    二叔沉默一會兒,起身道:「我去看看大哥。」

    三叔怔了下,「你不知道在哪兒,我喊個人領你去。」他高聲沖院子喊,「盧文!盧文!」

    盧輝聽見,推推躲在柴垛邊的盧文,「爹喊你。」

    盧文不情不願拍拍褲腿起來,噘著嘴一步一挪走過來,瓮聲道:「四叔……」

    看著他倆爹,「爹」字囁嚅了幾遍,也沒喊出來。

    三叔朝他屁股上踢一腳,「你二伯要去看看你大伯,你領著他去認認路。」

    盧文反應一會兒,歡天喜地道:「好!二伯我領你去,你回來了要跟大伯好好說說,咱們拿點兒祭品吧,我去拿香燭!」

    他歡呼一聲跑了,徑直衝向他娘,「娘,二伯要去看大伯,你快幫我拿點香燭!」

    全家都被他咋咋呼呼嚇一跳。

    盧慶兄弟三個搖搖頭,這勁頭兒,老四還真沒冤枉他。

    山上冰雪未化,盧慶沒讓別人跟著,只帶著盧文提著盧栩剛做好的菜、饅頭和酒,拿了香燭上山。

    盧文手腳並用往上爬,邊爬還和盧慶聊起天,「二伯,你在軍中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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