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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5:25:52 作者: 寓風
盧栩問:「暈麼?」
顏君齊猶豫一會兒,搖搖頭。
或許是因為他老家是旱區,即使在盧家村長大,從小住在河邊,依舊難克服暈船。
盧栩拿小刀給他削蘋果,問他:「你上次也這麼暈過去的?」
顏君齊眨眼。
盧栩有點同情,有點想笑。
他可聽說官船為了節省一路不停,晚上考生們可都是要在船上過夜的。
盧栩默默腹誹一番,讓顏君齊把蘋果吃了。
顏君齊又勉強吃下去一個「漢堡」,坐在船頭吹風。
傍晚他們住在一個鎮上,小鎮和飲馬鎮規模差不多,整個小鎮只有一家客棧,被書院的學生們塞滿了。
盧栩拿著路引去住店,只剩下一間房。船夫沒捨得住,從碼頭買了食物,補了些木炭,回船上睡了。
普通客房五十文一晚,店裡只供熱水,還得自己去廚房提,盧栩到廚房逛了一圈,客棧僅有的倆廚子正忙著給書院那群書生做晚飯,眼看是忙不過來了,盧栩乾脆叫上顏君齊到別處去吃飯。
踏上地顏君齊也舒服多了,和盧栩溜溜達達四處轉。
盧栩滿眼新鮮,他這還是頭一次出遠門,這裡出趟門挺麻煩,要找官府開路引,沒點兒正當理由,縣衙還不給開,平時他想出來玩兒,那可相當不容易。
這會兒不用考慮賺錢,不用考慮生計,兜里有錢,又不趕時間,鎮上宵禁也不嚴,盧栩很悠然,全當古鎮半日遊了。
盧栩拉顏君齊飽餐一頓醬肉湯麵,又吃了兩個油酥燒餅,一盤蝦,又給船夫送了兩道菜,才滿鎮子溜達完回客棧。
這會兒天已經黑了,店裡點起油燈,若要用蠟燭需要另外付錢,顏君齊不打算看書,和盧栩端著油燈上樓,正巧遇到拿著蠟燭想要臨時抱佛腳的馬若奇。
「是你們!」
「馬小少爺!」
盧栩和馬若奇很熟,當即寒暄起來。
這次考試,馬家有三人趕考,除了馬若奇,還有他一個堂哥一個堂弟。
他家裡重視,恨不得包船送考,是馬若奇不想壓力太大,才非要和書院的同窗們一起來的。
他爺爺給他派了一個書童,兩個小廝,伺候他起居,路上的吃住也是早早安排好的。
馬若奇請盧栩和顏君齊進他房間,盧栩一看,馬若奇住的房間是最大最好的,被褥鋪蓋都全換好了,房間裡還熏著香,擺了水果糕點。
馬少爺能親自去要趟蠟燭,可謂相當平易近人了。
他哪知道這還是因為馬若奇太緊張,胃疼了一天,吃完飯還是胃疼,想要散散步,書童才陪他去要了趟蠟燭。
馬少爺有錢,不吝惜那點蠟燭,滿屋子燭台擺得到處都是,燈火通明,他書桌四角更是蠟燭高燃,把筆墨紙硯照得亮堂堂的,就是他本人有點看不下去。
馬若奇把同窗們騷擾遍了,這會兒大夥都緊張,誰也不想理他,他便拉著盧栩和顏君齊問東問西。
聽說顏君齊一個人到府里考過試,頓時欽佩得不行。
馬若奇揉著胃,苦著臉:「我考童生那次,人都是懵的,夢遊似的考完了,都不記得考了什麼。」
童生要考兩次,先在縣裡考,考過了再到州府複試,不過相對縣試那次,到州府主要是走個過場。只要不表現太差,通過率還是很高的。
不過院試就不同了,考中了秀才不但能入官學讀書,而且是能免徭役的,若名次好,進官學還能免一年食宿費,選拔起來比考童生可嚴格得多。
只從時長算,考童生只考一天,考秀才前後要三天。
光檢查籍貫、搜身、分配座次、入考場,就要折騰一整天,第二天、第三天要考兩整天,第三天交完卷子才能出考場,相當麻煩。
許多細則別說盧栩,連顏君齊都不知道,馬若奇叭叭說,越說自己越緊張,沒一會兒就跑了兩趟廁所。
盧栩見他小臉都白了,給他倒杯溫水,讓他快別再嚇唬自己了。
馬若奇垮著臉,捧著水小口喝,「不說了不說了,還是溫書吧,再說我晚上准要睡不著了。」
他胡亂地翻書,問顏君齊這本看過嗎,那本讀過嗎,忍不住又是一陣猜題押題,「我聽說上次策論考了論戰,你說這次還會再考嗎?」
顏君齊吃了一驚,「你怎知上次策論試題?」
馬若奇:「書院的先生說的。」
顏君齊瞭然。
理論上,院試試題是保密的,但書院次次有人考,考完問問考生,慢慢也能湊出不少考題了。
這些資源,顏君齊是沒有的。
他不禁安慰起馬若奇:「想必你們先生一定模擬過考試,你考得如何?」
馬若奇:「還行,先生說,應該能過。」
顏君齊:「那便是了,你好好答,一定能過的。」
馬若奇點頭,「先生也這麼說。不過,不過考題每年都不一樣,我會答去年的,不見得會答今年的,萬一今年考官不喜歡我文風怎麼辦?」
馬若奇抓著顏君齊,緊張得人發慌。
怎麼辦?
涼拌唄!
盧栩忍不住腹誹,難不成還想壓中題麼?
說起這個他可有經驗了,身為一個被考試血虐的學渣,他有豐富受打擊經驗。高三沒完沒了的周考,月考,模擬考,考得他懷疑人生,質疑自我,反正只要他覺得準備得不錯,鐵定會被打臉,覺得完了,會啥寫啥,不會瞎矇吧,有時反而發揮得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