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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5:25:52 作者: 寓風
盧栩:「他們還讓人搶我做田螺的生意呢。」
孫二爺皺皺眉,心道這船幫的宋大郎宋二郎聽說在外還算仗義,怎麼對個小孩如此小氣?
「咱們觀陽水上的生意全仰賴船幫,即使不是船幫自己的船,大小的漁船、貨船,也沒有不賣船幫面子的。那些造船、修船的鋪子,更多是船幫的買賣,你得罪了他們……」
孫二爺露出些為難。
即使有人能做船,也不會給盧栩做的。
盧栩聽明白了。
兩人有些沉悶。
盧栩沒忍住低聲罵起船幫,難不成他要靠自己修路麼?
往後正是多雨的時節,冬天還可能大雪封山。
即使他能只撿著天氣好的日子出來,他的小推車裝這麼些東西已經快到極限了,那他什麼時候才能賺夠買地的錢?
一直沒吭聲的陸勇道:「我爹一直給船幫裝卸貨,我聽說船幫管咱們觀陽縣這段的三掌柜是個講理的人,不然咱們去找三掌柜說說?」
孫二爺也道:「不錯,你得罪的是賭坊的宋六不是宋三,宋三老成,人不小氣,你一個小孩坐趟船的事,對宋三來說不是什麼大事,我和他能說得上話,不如我領你去找他服個軟,再湊個酒局,給宋六賠個酒送些禮,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何?」
盧栩不語,腦子裡飛快盤算著,忽然看見街對面有人用特別複雜的眼神看著他。
盧栩:「二爺,您容我想想再麻煩您。」
孫二爺:「行。」
孫家的小廝抬回去桌子,跑來催孫二爺回去,盧栩和他道別,又叮囑好陸勇明天再多帶些豆腐,推著空車往雜貨鋪方向去了。
街對面的狗子搔搔後腦勺,果然跟了過來。
盧栩找個空蕩的巷子,猛地把車推進去。
狗子見他拐彎,連忙追來,待他跑進巷子裡,卻只見盧栩的空車,看不見盧栩人去哪兒了。
他站在巷子口猶豫一會兒,正要走,忽然一隻手按到他腦袋上。
盧栩陰惻惻出聲:「找我啊?」
狗子嚇了一跳,貓身竄出去兩三步才回身看他,「你幹什麼你!」
膽子這么小嗎?盧栩拍拍手,「嚇唬你呀。」
狗子:「你好好嚇唬我幹什麼?!」
盧栩:「那你好好跟著我幹什麼?」
狗子不吭聲了。
盧栩朝他的板車走去,挪開蓋在木桶上的草編桶蓋子,「你還賣田螺呢?生意好麼?」
狗子臉色更難看了,難看中還夾著些心虛,「還……還行吧。」
自打盧栩回家收麥子後,他生意好了一陣子。後來,整個觀陽亂七八糟的,他生意也就勉強湊合。
他還記得盧栩教他剪螺尾的事,便和盧栩搭話,「你不賣了嗎?」
盧栩:「你賣吧,我暫時不賣。」
狗子聞言,嘴角往上扯了扯又很快壓下去,一副挺高興又不好意思表現出來的模樣,「你也不賣油條了?」
盧栩:「怎麼你還想學做油條呀?」
狗子尷尬了,捏了捏衣角不再吭聲。
盧栩啞然失笑,這小兄弟想什麼都寫在臉上,挺老實的,怎麼跑去給宋六當打手了?
他問:「你姓宋?是宋六親戚?」
狗子老實道:「我是姓宋,不過我是觀陽本地人,不是六爺的親戚。」
盧栩挺意外,「那你幹嗎要跟著宋六混?」
狗子笑就維持不下去了,他看一眼盧栩,再看一眼盧栩,看盧栩沒要笑話他,真是就挺好奇的樣子,才不情不願道:「我沒找到別的活兒,我鄰居家兄弟在賭坊當夥計,就叫我過去了。」
因為他姓宋,許多不知真相的人以為他和宋六是同族,對他還算客氣,狗子也就將錯就錯混了陣好日子,後來不知是誰知道了,跟宋六宋七說他假冒宋家親戚,宋六當眾打了他一耳光,罵他禿毛雞屁股上插兩根毛就敢裝鳳凰,讓他被賭坊里夥計和客人好笑話了一陣子,再之後,別人不願意乾的辛苦活就都扔給他了。
現在賭坊里不少人還故意喊他「宋小少爺」,狗子在賭坊待著難受,宋六找人賣田螺,剛開始還有人搶著想干,一聽說要起大早趕早市,就沒人願意了。
他願意。
他賣久了,也有熟客了,賣一上午田螺,下午回賭坊交了錢,多少還能偷偷藏點,上午不在,還能少挨點打罵。
盧栩:「你既然有了這小買賣,幹嘛不自己單幹算了?」
狗子笑笑,搖頭,「我們六爺七爺待我不薄,我每日買調料買柴火都是從賭坊拿錢,船幫的兄弟給我田螺也不收錢。」
他要是不給賭坊干,別說賣煮田螺了,他連一顆生田螺的影子都摸不到。
船幫最忌諱背主的夥計,除非他離開觀陽,不然他幹什麼賭坊和船幫的兄弟都得砸了他攤子。
盧栩大概也能猜個七七八八,暗自嘖一聲,還真跟高利貸差不多。
他試著問狗子,「哎,你說我要是找你們六爺七爺賠禮道歉,他能讓我坐船麼?」
狗子為難,「這我哪能知道?」
盧栩:「你和他們熟,你幫我推測推測。」
狗子眨巴著眼想了一會兒,忽然靈光一閃,很上心地給盧栩出主意:「要不你如果告訴六爺油條是怎麼做出來的?他一高興,可能就行了。」
盧栩眼睛微眯,不動聲色裝作好奇地問,「你們六爺愛吃我做的油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