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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5:25:52 作者: 寓風
臘月乖巧點頭。
至於盧舟,一大早滿院子忙家務,盧栩憂心忡忡,臘月都長高了點兒,盧舟還是那個矮個頭。
盧栩:「你要不要帶東西?」
盧舟沉著臉收衣服。
這會兒季節多雨潮濕,蚊蟲也多,秋冬的衣服要拿出來晾曬。每年元蔓娘都會用舊布裝草木灰縫成墊子,做好的草木灰墊子放在衣櫃底,既能防潮又能防蟲。
這會兒盧舟收的就是曬好的冬衣和舊布。
他聞言怔了會兒,沒反應過來盧栩是在問他。
盧栩嘴角一抽,行了,他知道了,他弟弟缺鈣,奶買不著,他多買點豆腐!
盧舟:「哥哥早些回……」
盧栩已經風風火火推車出門,留給盧舟一個背影。
盧舟放下鍋追出去,「哥哥天氣不好早去早回。」
盧栩朝他擺擺手,「知道了。」
昨天傍晚天就有些陰沉,早上雲散了,這會兒又有聚的架勢,天氣悶熱,沒太陽走在路上也感覺不到一丁點涼意。
他們都到觀陽,遠遠看見人群從城門口排到城外的碼頭。
盧栩過去詢問:「這是幹什麼的?」
排隊的人或拿著布袋,或背著筐提著籃子,「買糧食!」
盧栩細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是船幫不知從哪兒弄來了糧食。
顏君齊道:「站在船頭那個好像是到村里收糧的貨商。」
盧栩定睛一瞧,還真是!
不止那個六千錢一石收糧的,一併站著的還有他的熟人宋六宋七!
他咬牙:「我就說觀陽今年大豐收不可能缺糧!瞧那倆姓宋的孫子賭坊都不開了,改來賣糧呢。」
顏君齊問排隊的民眾:「他們賣的可是新糧,多少錢一石?」
對方答道:「有新糧有陳糧,新糧五百文一斤,陳糧二百文一斤,最多只讓買十斤。」
盧栩眯眼,覺得他們昨晚做的文章只提了提糧商罵輕了。
他們倆直奔城中,先去了書局,借書局筆墨重寫最後一頁,補一段狠狠地罵這幫投機倒把的奸商。
書局的生意雖受影響,但常來買書買文具的多是殷實之家,好些員外家在城外都有田莊,不缺銀也不缺糧,書局掌柜做他們的生意不但能拿書換糧,還能足不出戶倒賣些給鄰里店鋪。
顏君齊書抄得整齊又乾淨,掌柜今天見到他本人一看之下果然字如其人,年齡不大的少年郎長得俊秀端莊,氣質沉穩,雖只穿著粗布麻衣,但渾身的灑脫文氣,就是比在書院讀書的大戶人家也不差。
這孩子早晚有出息!
掌柜暗暗忖度一番,又為自己慧眼識珠感到滿意。
顏君齊提出要借用筆墨,掌柜哪有不願意,他叫夥計給顏君齊準備好筆墨紙硯,還和盧栩聊了會兒天,絲毫不知的顏君齊借了他的筆墨紙硯正在大書特書罵奸商,只覺顏君齊坐在那寫文章十分賞心悅目。
約定好下一本要抄的書,他們領了紙張和掌柜道別,到了縣衙大門外。
盧栩:「要進去?」
顏君齊:「嗯。」
盧栩:「我醞釀一會兒……」
他得琢磨琢磨怎麼說開場白。
不待他琢磨明白,上次幫他寫文書的文吏恰巧從外面回來。
「又是你呀,寫文書?」
盧栩一看,熟人!「是我是我。」
「你那芝麻醬琢磨出來了嗎?」
「琢磨出來了,我正想菜譜,這兩天就能做出來,一定給您送一份兒來。」
盧栩拉著顏君齊跟著文吏混進縣衙。
「行,我等著嘗嘗。」
盧栩接著問:「縣令大人在嗎?」
「在呀,你小子還要找大人?」
盧栩笑吟吟:「我們要上書給大人。」
文吏笑容僵了一瞬:「你要什麼?」
顏君齊將信札掏出來:「學生有書上報縣令大人。」
文吏:「……」
友好的氣氛戛然而止。
他在觀陽縣衙幹了七八年,有人上書這事還是頭一次碰到,稀奇!
文吏有心想問問他們要上什麼書,但盧栩和顏君齊誰也不肯說。
見盧栩笑得沒心沒肺的,文吏想來也不是什麼大逆不道的事,不過還是虎著臉嚇唬他們:「胡亂上書惹惱了大人搞不好是要挨板子的。」
盧栩:「哪兒能,我們要和大人反映些實情。我聽說縣令大人愛民如子,就是我們說了什麼有失分寸的話,他老人家也不會同我們計較的。」
文吏一想也是,他們大人歲數大脾氣小,是世家旁支出身,涵養好著呢。
便也不再多想,領著他們去見縣令。
觀陽縣令年有五十五歲,不到致仕的年紀,頭髮已經花白。人清瘦,臉上有揮之不去的淡淡愁容。
他出身世家名門,雖是旁支,年輕時也有一番抱負,但時運不濟,五十多歲也只做到了一方縣令。
從四十九歲調到觀陽,他也歇了再進一步的心思,只想教化百姓,施行文教,治好他的一畝三分地。
聽聞有個童生要見他,王縣令詫異一番,倒沒嫌麻煩,穿著一身便裝便從後衙出來了。
顏君齊報上姓名,王縣令已經想起了他的籍貫。
觀陽縣遠離中樞,又是征糧徵兵之地,文教並不興盛,他們整個縣的舉人、童生也不足百數,抄到一摺紙上都要空半張紙,王縣令對他們名字都有些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