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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5:25:52 作者: 寓風
盧栩也喊:「三叔,盧文晚上要在田裡睡了!」
盧文哇一聲哭了。
他爺爺盧五柱坐在田埂上喝水,搖頭直樂。
同樣在這兒忙了一天的盧軒罵他:「咱們全家兄弟姊妹十幾個,就沒一個像他這麼會偷懶的,活該。」
鄰居哈哈笑著問三叔:「你家老三比人家小姑娘還嬌氣呢!」
臘月跟著他們撿了一天麥穗都沒喊累呢,光聽盧文嚎了。
三叔過來問清怎麼回事,朝盧文屁股上踹一腳,「盧舟都割完了你還不趕緊割?」
盧文哭唧唧看他哥。
盧輝都替他害臊,「這麼多人等著你,你還哭!」
盧輝到底是心疼他,也想讓大夥趕緊回家,跟盧文要鐮刀。
盧栩不讓:「別別別!說好的就是說好的,你現在幫他,能一輩子幫他?盧舟行,他怎麼不行?讓他割。」
三叔也不讓盧輝幫,深深看看盧文,轉頭叫盧輝過去趕緊裝車。
盧栩在一邊督工,「誰來了都沒用,你再不抓緊,車都裝完了,我們走了你就跟星星月亮做伴吧。」
盧文噘著嘴不吭聲,他才不信他爹他哥會扔下他,回家還不被他娘罵?
結果他磨磨唧唧等啊等,他爹和盧輝推著車走了,四叔和盧軒扶著爺爺走了,盧栩背著臘月帶著盧舟也走了。
天黑漆漆的,田裡就剩下他一個人了!!!
這次盧文是真害怕了,跑到地邊衝著車喊:「你們不等我了?」
盧栩:「快忙吧,一會兒把飯給你送來!」
盧文嚎啕大哭。
這次不是乾嚎了,眼淚嘩啦啦掉,扔了鐮刀追著車跑,「我不吃肉了我要回家!」
四鄰全要笑死。
盧輝回頭看他連滾帶爬追上來的糟心弟弟,繃著臉鬆開車,和他爹商量一下,又把盧文領回田裡。
盧輝撿起鐮刀遞給盧文,「你割吧,我陪著你。」
盧文擦擦眼淚:「你不幫我?」
盧輝:「爹不讓。」
盧文眼淚又湧起來了,「那我割不完了!」
還有一半呢,他得割到什麼時候才能回去?
盧輝:「我陪著你呢,地里又不是沒人了。」
沒收完的人家怕別人偷麥子,都是要睡在田裡的,尤其是後幾天,田少的收完了,就有人想去沒收完的田裡偷。他爹每年也要在田裡睡幾天。
盧文:「大哥說有黃鼠狼。」
盧輝給他擦擦眼淚,「大哥逗你的,你把麥子壓著點,這樣,對,割吧。」
見盧輝真不幫忙,盧文不哭了,邊掉著眼淚邊揮著鐮刀。
「慢點,小心別割到手。」
「慢點我就收不完了。」
盧輝哭笑不得。
沒人可靠了,盧文沉下心老實幹活,他割一會兒,就扭頭看看,見盧輝還坐在一邊守著他,他就放心點繼續幹活。
盧栩回家做完飯,元蔓娘上午去鎮上買了肉,他中午做紅燒肉還剩了一半,盧栩蒸好米飯,拿籃子裝好,又盛紅燒肉。
盧舟見他拿籃子,問道:「哥你不在家吃麼?」
盧栩:「我去田裡陪盧文。」
盧舟就有些不樂意,「就他沒幹完。」
盧栩樂了:「那就不讓他吃飯了?」
盧舟不想管他,盧文懶,全家都知道,三叔三嬸都不管,他想不明白盧栩為什麼要管,想不通他便問了。
盧栩毫不猶豫:「因為他也叫我大哥呀。」
盧舟皺眉。
盧栩低頭看盧舟滿眼的不解和排斥,就知道盧文平時沒少惹盧舟,他揉揉盧舟腦袋問盧舟,「三叔對你好嗎?」
盧舟點頭。
「三嬸呢?」
盧舟再點頭。
「盧輝呢?」
盧舟又點頭。
「所以呀,我就是看他們面子也要管盧文。」
盧舟:「三叔三嬸小輝哥都不管。」
盧栩笑,又問他:「盧文打過你麼?」
盧舟怔了怔,搖頭。
盧栩:「他打過臘月,小雨,小夏他們麼?」
盧舟還是搖搖頭。
盧栩:「他打過別人麼?」
盧舟:「打過。」
村裡有小姑娘仗著年紀大欺負小夏,別人不好管,盧文衝上去就把人推溪里了,他年紀小,不講什麼男女之別,小姑娘家長罵他,他就油腔滑調罵回去,一個人舌戰群儒,把人家氣得揪著他耳朵找家裡來三嬸才知道。
人家要三嬸管孩子,盧文就渾不吝地說:「我都過繼給我二伯了,你找我三嬸幹什麼,你有種找我二伯去!」
他二伯都打仗死外面了,人家怎麼找?
三嬸聽了這話又傷心又生氣,脫了鞋攆盧文飛跑,之後卻更縱著他了。
盧文小小年紀一戰成名,村裡的小姑娘就都不愛跟他玩了。
盧栩卻是欣賞的,在他看偷懶耍滑不算大毛病,只會窩裡橫才是沒出息。
盧栩問盧舟:「要是有人欺負你,盧文會替你打架麼?要是有人欺負盧文,你會替他打架麼?」
盧舟被問住了。
盧栩語重心長地教育盧舟:「做人要講義氣。」
待盧栩走了好一會兒,盧舟幼小的心靈還飽受衝擊,努力反思著是不是對盧文不義氣,沒把盧文當兄弟。他皺著眉頭想了許久,忽然反應過來了——他從來不惹事,不惹別人別人也不惹他,盧文哪用幫他打架?盧文天天惹事,經常被人追著打,多數時候他都覺得盧文活該,他為什麼要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