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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4:45:36 作者: 果糖酥
他躺在溫熱的胸膛中,高高在上地嘲笑著那個被葬在海邊的曾經的自己,冷漠地發出無聲的嘲諷——你個不被愛的垃圾。
——你個不被愛的垃圾。
——不被愛的垃圾。
——垃圾……
……
*
「呼,呼……哥,哥?」白溫年猛地驚醒,慌張地在房間中尋找喬封的身影。
「喵?」年糕抬起腦袋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把尾巴搭到他腿上。
白溫年抱起殘留著白蘭地檸檬氣味的被子,把臉埋進去使勁吸了幾口,思緒恍惚地走進衛生間,看到了牙刷上擠好的橙子味牙膏,立刻開心地翹起嘴角。
微波爐里有喬封做好的超大份三明治,兩片柔軟的麵包之間加了煎蛋、奶黃、生菜、火腿和雞排。
填飽肚子後,他給花瓶里的鮮花換了乾淨的水,然後挑出幾束綻放的最漂亮的藍玫瑰,用天藍色的半透明包裝紙仔細包好,捧著玫瑰花出門。
他想見喬封,想聞到他身上的信息素,想把漂亮的玫瑰花送給他,想告訴他自己有認真刷牙,穿了他買的白色小貓咪衛衣,還有乖乖吃他做的三明治早餐。
白溫年感覺現在的自己像個沒長大的小朋友,傻不拉幾的。
喬封與他的定位相互綁定,他乘坐飛行器來到終端上顯示的地點。地點是一棟十幾層的辦公樓,在數多棟幾十層、上百層的建築中顯得毫不起眼。
這就是反叛者聯盟大本營?
白溫年抬頭打量著這棟建築,視線中的某扇單向玻璃突然變得透明,內部的景象清晰可見。
他看到喬封和幾個雄蟲一起裝配著什麼零件,房間的門被從外推開,一個大概十二三歲的雄蟲小朋友拎著一大袋的包子和豆漿走進來,把包子豆漿分給他們,分完食物後乖乖軟軟地站在喬封身邊,仰著腦袋滿眼期待地看著他。
喬封伸手揉了下雄蟲小朋友的頭,把柔軟的頭髮rua的翹起來了一些,rua雄蟲小朋友頭髮的手法簡直與rua他和年糕的手法一模一樣!
雄蟲小朋友笑的很開心,軟乎乎的包子臉上浮現出一對小酒窩,白白軟軟的臉蛋白溫年看著都想伸手捏一下。
白溫年酸的難受,想衝進去把喬封揍一頓,質問他為什麼要背著自己去摸其他弟弟的腦袋。
喬封是不是感覺那個小雄蟲弟弟更可愛更懂事?早餐會買包子和豆漿,不像他,從沒給喬封買過早餐,只會每天窩在沙發上等待投餵。
小雄蟲和喬封是同性,同性就說明可以一起洗澡,可以一起洗澡就等於可以互相幫忙搓背!在認識他之前,他哥是不是給這個小雄蟲弟弟搓過背了?嗚……都不給他搓。
他或許依然是最重要的那個弟弟,但卻不是唯一的弟弟。
白溫年茫然地站在原地,腦海中一遍遍迴蕩著那個夢中的自己對曾經的自己說的話——
你個不被愛的垃圾。
他拿著玫瑰花在陌生的街道上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過了多久,他停在一顆梧桐樹下,抬頭望著趴在枝椏間鳴叫的蟬出神。
盛夏,梧桐樹,喧囂的街道……和那時候一樣,只是手中沒能送出去的彩虹棒棒糖換成了幾束同樣沒送出去的藍玫瑰。
白溫年坐在樹下發呆,眼神空洞地望著頭頂的天空,忽然感覺臉上有些涼,伸手摸了摸,摸到一片瑩潤的水光。
他乖巧地待在喬封為他打造的精美牢籠中,自以為是地沉浸於被禁錮的安全感中,不會幹預喬封的任何事情。但捆綁著身體的鏈條有些鬆了,這種脫離掌控的感覺讓他感到焦躁與惶恐。
他從乖順的獵物變成一名貪婪而偏執的獵食者,他想為自己的獵物打造一個真正的籠子,可他清楚那些東西關不住他的獵物,他的獵物強大且難以掌控。
白溫年買了一把漂亮的鑲嵌著一顆紅色寶石的匕首,把鋒利的匕首壓在柔軟的枕頭下面。
他想要兩座緊貼在一起的、永恆不變的墓碑,然後在溢滿白蘭地檸檬氣息的墓碑中嘲笑曾經的自己——你個不被愛的垃圾。
白溫年抱緊了的年糕,把懷裡的年糕擠壓成一團扁扁的貓餅。
「喵!」年糕撲棱著四條胖乎乎的小爪子掙扎。
白溫年笑了下,鬆開年糕,躺在大床上發呆。
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但他不想聽喬封解釋什麼,反正他就是個瘋子,跟一個瘋子怎麼能解釋得通呢?
一整天的時間,白溫年吃光了家裡的小零食,喝光了冰箱裡的白蘭地檸檬味雞尾酒,暈暈乎乎地窩在沙發上抱著小魚抱枕等他哥回來。
*
「怎么喝那麼多酒?心情不好?」喬封抱起軟綿綿地癱在沙發上的白溫年。
「唔……沒有。」白溫年醉醺醺地眯著眼睛,貪婪地呼吸他身上的信息素,說,「哥,我是個不聽話的壞孩子。」
「我很好,不壞。給你買了燒烤和冰鎮西瓜汁。」喬封捏了捏他發燙的臉蛋。
白溫年想到了那個小雄蟲軟乎乎的包子臉,心裡酸的難受,張開嘴吧啊嗚一口咬住他的手指。
喬封把吸管湊到他嘴邊,他就吸一口冰鎮西瓜汁咬一口喬封的手指。
讓你摸別的弟弟的腦袋,啊嗚!咬你!咬你!咬死你!咬死你!啊嗚!啊嗚!啊嗚!!!
暈暈乎乎地吃完燒烤,他被喬封抱回房間,又暈暈乎乎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