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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4:11:27 作者: 沉藍
    她的話,幾乎可以全權代表著汪憑鶴的意思,沒人敢出聲反對。

    在場的多數人是汪憑鶴的心腹,只有一兩個立場不太堅定。孟慈點出其中一人的名字,直截了當地說:「你有意見麼?」

    瘦弱的男人滿身書卷氣,他猶猶豫豫地說:「明天的計劃,是不是太、太……」

    半天都沒說出個詞來,孟慈不耐煩地打斷他:「怎樣個意思,你知不知道,明天如果不按計劃行事,研究所就要完蛋了。禍到臨頭,你還在猶豫什麼,你捨得自己的心血成為一堆廢紙麼?」

    「這……」男人抿嘴,「那些人不會如此不識時務,也許勸……」

    「嘭!」,孟慈拍了桌子,嚇得男人一抖,頓時什麼也不敢說了。

    「在座的各位,誰賭得起?!」孟慈高聲呵斥,「為了深潛能繼續研究下去,我能把秘密爛在肚子裡,外邊院子的人他們行麼?!」

    「有一個人走漏風聲,深潛就徹底完了!」孟慈恨恨地說,「如果早知道你是這種牆頭草,就該讓你一直呆在外邊院子。」

    男人趕緊告饒:「別別,我沒牆頭草,我肯定是要跟著汪老師的。」

    孟慈冷哼一聲,不說話了。

    汪憑鶴呵呵笑了兩聲,慢聲慢調地打圓場:「唉呀,小孟最近的火氣很大,我沒猜錯的話,是因為『意識修正』這個項目,她也著急得很,大家多體諒一下嘛。」

    汪憑鶴說:「也不能全怪小孟,我也有一部分責任吶。如果早把『意識修正』項目給小孟帶,也許早能出結果了。明天的也就不一定非要見血,可以和和氣氣地解決問題。」

    一直站在角落的景冉若有所思地看著孟慈。盛氣凌人的孟慈,在汪憑鶴面前像乖巧的兔子,孺慕敬仰地聽著訓話。

    在第一次輪迴中,孟慈懇請汪憑鶴放過自己時,被汪憑鶴威脅去負責「意識修正」項目,說明她之前並沒做過相關工作。

    可現在,會議上汪憑鶴給出了截然不同的說法:孟慈已經負責「意識修正」項目很久了,卻一直沒有研究結果。如果能掌握篡改意識到方法,汪憑鶴會「和氣」地要求別人修改自己的記憶,免去一血光之災。

    景冉困惑不已,在相同的時間點,孟慈的處境為什麼全然相悖?

    汪憑鶴髮了話,底下的心腹自然見風使舵,忙不迭地溜須拍馬起來。

    也許他們對同事的死活有過短暫的猶疑,但更本質的東西把他們團聚在一起——名利、權勢、欲望,套上一層實現夢想的外衣,誰還顧得上絆腳石的命運?

    凝固的氛圍重新熱絡起來,汪憑鶴笑眯眯地聽著各式各樣的吹捧,徐徐地說:「好了好了,研究所有今天,並非我一個人的功勞。將來的成功,對虧了大家的辛勤付出。」

    「今天就到這裡吧,各位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可還有場硬仗要打哦。」

    汪憑鶴髮了話,會議自然要結束。會議室轉瞬間,就剩下汪憑鶴和孟慈兩個人。

    「你也走吧,今天早點休息。」汪憑鶴對孟慈擺擺手,隨意地說。

    孟慈點了點頭,她並不打算休息,為了實現她心中的正義,半夜還要再三確認計劃的周密。

    孟慈離開後,會議室里只剩下汪憑鶴一人。

    汪憑鶴輕輕嘆了口氣,轉向會議室空無一人的角落,似乎能看見不存在於這一時空的景冉。

    景冉對上汪憑鶴的視線,聽見方才言笑晏晏的老人用疲憊的聲音說——

    「孩子,你跟我來。」

    作者有話要說:

    第96章 落日潭8

    隨口一說的隻言片語,有人會徹夜不眠、輾轉反側地推敲猜測;喧鬧嘈雜的會議上,只要自己面露不悅,所有人便能瞬間鴉雀無聲等待發落……

    這些,不過是權力帶來的附屬品,對汪憑鶴來說並不稀罕。

    只有權力的本質——對現實世界的支配權——才是他為之醉心的玩意兒。

    自從組建起潛意識研究所後,汪憑鶴憑藉無人能出其右的能力,很快掌握了項目研發的話語權。他可以輕易決定研究的方向,把控項目的進展,甚至是裁撤研究人員。

    這種可以決定未來、支配世界進展的滋味太美妙了,汪憑鶴在人前還能維持一張謙遜和善的假面,內心深處則為這種掌控力狂喜萬分、幾近癲狂。

    隨著研究的深入,汪憑鶴對構建潛意識世界更加得心應手。與此同時,研究所里也出現了絲絲縷縷反對的聲音。對於陽奉陰違、不服從他命令的人,汪憑鶴大動肝火卻無從下手。

    為了方便解決反骨仔,汪憑鶴沒少下功夫。終於,在自己的專業領域,他找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大棒—意識篡改。

    只要植入些微小的變化,就能影響潛意識世界的走向,改變一個人的選擇。

    「多麼適合訓狗的技術啊。」汪憑鶴這樣想著,嘴角扯出真實的笑意,想到了「意識篡改」更高效的利用方法。

    權力被少數人擁有,極小部分的人決定了絕大多數人的命運。

    民生、經濟、戰爭……

    極少數的人把世界當作遊戲的沙盤,隨心所欲地玩弄著世界的命運,呼出的一口氣都能化作颶風捲起萬千無辜的塵埃。

    意識篡改,簡直是把世界當作一個大蛋糕,端上了汪憑鶴的飯桌:只要篡改當權者的意識,便能讓這些極少數人被自己所用,操縱這些掌權人的選擇,支配更廣袤的現實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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