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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入這個莫名其妙的花牆世界，他沒走幾步，就被王一勇發現了，這瘋子正拿著一把刀對自己窮追不捨。

    王一勇雙目赤紅如地獄惡鬼，揮舉著尖刀意圖刺向周強。

    如果被追上，只有死路一條。周強倉皇逃竄，缺少的胳膊影響他的速度，他自知很快就要被追上，眼裡充滿了悔恨的淚水。

    如果不非要睡在床上，就不需要換床單，更不會被黃樓的怪物吃掉手臂。

    更往前說，如果不是自己逞兇鬥狠，哪會變成學校里的混混，非要硬著頭皮來迴轉街。

    萬事又哪有那麼多如果，往前追溯又有多少個如果呢？

    人生的際遇早在每一個選擇中寫好，命運不容迴轉地迎面奔來。

    周強悔恨萬分，淚眼模糊間，突然看見前方呆站著的塗小明。

    還有機會！

    腎上腺素刺激了全身細胞，周強在死亡的縫隙間，瞥見了一條活路。他沖向塗小明，嘴裡大喊著：「小明！救救我！」

    這句話分明是「小明，替我去死！」

    塗小明被這索命的嚎叫嚇得面如金紙，他一哆嗦，轉過身踉踉蹌蹌地跑了起來。

    怎奈他體質不佳，很快就被身後的兩人追上。

    周強吭呲吭哧的呼吸聲就在身後，塗小明哀求道：「強哥，你別害我，他追得明明是你啊。」

    塗小明幾度想轉身推周強一把，只要周強摔倒，死的就不會是自己了。

    塗小明想狠下心，卻一次也不敢出手。他相信因果報應，平時連蟲子都不敢殺，如何下黑手害人性命？

    「小明，兄弟，我只想說，以前是哥對不住你。」周強的聲音哽咽了。

    死生一瞬，塗小明終於等到了自己期待已久的道歉。

    「嗚嗚，強哥。」塗小明淚眼朦朧，拉住周強伸過來的手，帶動他一塊兒跑，「你拉著我，肯定有法子逃出這裡。」

    「兄弟，謝謝你。」周強哭嚎著，「我快跑不動了，兄弟，對不住了……」

    周強虛弱的手突然緊抓住塗小明，奮力把他向後拋去。

    塗小明被摔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著周強，他期待已久的友情，是如此虛偽與脆弱。

    周強的聲音越來越遠：「兄弟，你是我一輩子的兄弟，我出去一定好好祭拜你。」

    塗小明沒來得及爬起身，緊隨其後的王一勇就衝上前來。

    王一勇雙目猩紅、神情癲狂，沉浸在自己的血腥妄想中。他貪婪地看著塗小明，想著白花花的皮下包裹著紅沁沁的肉，嘴裡竟流下口水。

    「唔哈啊！」王一勇發出尖利的怪叫，尖刀衝著塗小明刺去。

    塗小明身材瘦弱，左右搖晃身體，竟然躲過一擊。

    王一勇一擊不中，精神更加瘋狂，揮舞著匕首再度襲來。噗哧一聲，白刀進紅刀處，塗小明的腹部被通了個窟窿。

    王一勇著迷地看著傷口，欣賞著鮮紅的血液汩汩流出。

    「太慢了，還是太慢了！」

    王一勇低吟著，抬手要再給傷口上補一刀。

    塗小明還沒感覺到痛楚，只覺得肚子涼涼的，紅色的液體弄髒了衣服。

    「好多血，要止血、要止血。」塗小明精神也恍惚起來，他抓著撿來的布偶，往傷口上堵。

    說時遲那時快，王一勇的尖刀正好剁在兔子布偶的腦袋上。

    變化只發生在一瞬之間。

    刀鋒輕易割開了布偶兔子，布料裡面包裹著果凍樣的黏液。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停頓，小小的布偶兔子裡，湧出大量的黏液，遠超布偶的體積。

    塗小明震驚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連逃跑都忘記了。

    金屬光澤的黏液順著匕首，循序攀爬而上，如琥珀裹住蟲子一般，完全包裹住王一勇。

    無法呼吸的王一勇臉色憋得紫紅，兩雙裹著黏液的手摳著自己的喉嚨。

    黏著物在摩擦中發出哧溜哧溜的聲音，王一勇被蜷縮在地上，掙扎抽搐著。黏液見縫就鑽，王一勇的口鼻、甚至耳道中都堵滿了大量液體。

    短暫的幾分鐘，對塗小明來說，如同一場幻夢。

    咄咄逼人的王一勇，此刻如死魚一般趴在地上，儼然早已失去生機。

    那些黏液汲取了生命力，得意洋洋地從王一勇身上褪去，漂浮在半空中，慢悠悠地朝著塗小明的方向涌動。

    塗小明哆嗦著站起來跑了兩步，又因為肌肉無力跌倒，渾身顫抖地等待著來自黏液對自己命運的判決。

    黏液對塗小明滿不在乎，它們依舊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懲罰了毀壞布偶的人。

    黏液的目標很明確，是回到塗小明手裡的兔子布偶里。

    黏液鑽回兔子布偶前，還悠哉游哉地湊近塗小明的臉，讓光滑的表面變得凹凸不平，凝聚出一張面露驚恐的人臉。

    這種臉和塗小明有幾分相像，他崩潰地哭起來，涕泗橫流狼狽之極。

    那黏液滿足了自己的惡趣味，高高興興地抖了起來，像笑彎了腰一般。恐嚇之後，迅速回到了兔子身體內。

    兔子布偶，完好如初。

    塗小明化險為夷，承受不住如此的大喜大悲，兩眼一翻暈厥倒地。

    *

    塗小明甦醒時渾身酸疼不止，他緩緩被人扶了起來。他懵懵懂懂地看過去，是景冉把他摟在懷裡，讓他倍感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