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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3:55:14 作者: 不吃薑的胖子
    前台愣了一下,見裴燼看的地方和自己剛才一致,反應過來,「好,好的。」

    其他的不用多問也明白了。

    寧嵐訂的大床房,出電梯的時候寧辭聽見了不知道哪個房間裡傳來家長的訓斥聲,他拉了拉書包肩帶,緩緩穿過長廊,走一半,感覺頭暈目眩。

    就連呼出來的鼻息都是熱的。

    寧辭自覺不對勁,停下來,摸了摸鼻尖,又摸了摸額頭。

    居然有點燙。

    明明沒有感冒也沒有干別的什麼,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剛準備下樓問一下有沒有退燒藥,就聽見背後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寧辭給對方讓路,貼到牆邊站。

    腳步聲卻停了下來。

    「寧辭。」裴燼聲音低沉。

    應該靠得很近。

    寧辭感覺到身後有不屬於自己的熱源,弓起後背哆嗦了一下,轉過身,整個後背貼在冰涼牆面,對上裴燼昏黃燈光下顯得冷淡的深邃眼廓,恨不得整個人鑽進牆裡,垂下眼不敢直視。

    沒想到會在這裡碰上裴燼。

    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裴燼比他自在多了,勾著唇角:「挺巧。」

    寧辭垂著眼還是不太敢和他說話,只磕絆應了聲:「是,是的。」

    聽得裴燼莫名舒心,仿佛看他這副模樣是一種取悅。

    寧辭立在那兒沒敢動,還以為打過招呼裴燼就會離開,結果靜靜等了小半分鐘,裴燼也跟著沒動。

    他不敢提要走。

    自己還欠著人一個人情。

    更何況,裴燼站在那裡,沒做什麼動作,直接把他整個人都籠罩住,只剩下頭頂能感覺到燈光。

    小半分鐘後,裴燼終於出聲,漫不經心問:「沒別的話要說了?」

    他突然俯身,一手撐在寧辭身側,聲音突然冷下來:「看來不該做什麼好人。」

    寧辭直直貼牆,渾身緊繃,就差把「害怕」兩個字刻在臉上,白臉透紅,唇色卻淡,甚至咬住下嘴唇,裴燼都能感覺到他在發抖,卻覺得還不夠,彎著腰湊到面前逼近:「是不是,連個招呼都不捨得主動打。」

    「嗯,應該追究責任,看到了什麼?看見我對人動手了嗎?想去告狀嗎?」冷漠得像變了個人。

    寧辭臉上血色褪去,雙眸濕潤,裴燼說一句就眨一下眼,呼一口氣。

    氣氛沉寂下來。

    裴燼也不說話,似乎生氣了。

    寧辭揪著自己衣擺,腿軟得厲害,能撐著站在這兒已經是他最大的努力,抬起眼皮匆匆一瞥裴燼冷淡臉色,看他眼裡略帶譏諷,更加緊張。

    但確實是他不對。

    「嗯,可是你告狀,我也不會怎麼樣,老師還是校長,都不會把我怎麼樣。」

    「沒沒有。」

    裴燼:「沒有什麼?」

    「沒有,沒有看見。」寧辭憋住一口氣,「你也沒有對人動手,沒有要告狀。」

    他也沒那個膽子。

    前後還挺矛盾。

    裴燼有點兒想笑,忍著,依然惡劣地冷著臉繼續問他:「那怎麼這麼怕我?」

    怕成這樣,居然還沒哭。

    那雙眼睛,還是那麼漂亮、乾淨。

    寧辭想說沒有,但他這副模樣,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鼓足的勇氣一下子就泄了,欲哭無淚,頭暈目眩的感覺更加強烈。

    「又不說話?」裴燼有意要逗弄他,看他嚇得驚慌失措的膽怯模樣。

    然而話剛說完,肩膀上傳來重量和溫度。

    寧辭居然暈了過去。

    -

    寧辭在富有節奏感的手機鈴聲中醒來,伸手摸著枕頭底下,什麼也沒摸到。

    床頭櫃倒是放著一支明顯不屬於他的手機。

    衛生間裡有淅瀝水聲,寧辭懵了幾秒,「這確實是他的房間沒錯。

    行李箱都還擺在地上。

    「嘩啦」一聲,衛生間門被打開。

    裴燼紙巾擦手,一身黑色襯衫,扣子松垮扣到鎖骨下方,水珠從臉畔滾落,眼皮抬了下:「醒了?」

    寧辭有點在狀況外,但下意識拉攏被子,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面。

    還沒完全睡醒,看著有點懵,裴燼一邊繞過床尾,一邊說:「你嚇暈過去了。」

    寧辭瑟縮:「我……」

    「對對不……」

    他沒什麼記憶,只記得自己頭昏腦漲缺氧。

    身上衣服換了一件,不知道哪兒來的,他的襯衫被扔在床對面的椅子上。

    「騙你的。」裴燼及時打斷他的話,手機鈴聲戛然而止,屏幕上「裴遠」兩個字停止閃爍,裴燼忍不住低低罵了句「操」,面色變得不愉,扭頭對著還躺在那兒沒理過神的寧辭道:「你發燒了。」

    「後背傷口發炎,差點死了。」

    說得跟真的一樣。

    寧辭一張小臉露出來,白得病態。

    身上確實黏膩,像出過汗又幹了,後背倒不疼了。

    寧辭還沒那麼傻信了他的話,但也被他說得嚇到,囁喏著:「謝謝。」

    裴燼摸著口袋的煙,腳步突然就停了下來,勾著唇角似笑非笑地問:「謝誰?」

    寧辭想逃避,和才見過三次的人待在一個房間,讓他過度緊張,但不能沒良心,自己又欠了他一個人情,只好支吾著:「你。」

    「嗯,我是誰?」

    寧辭張了張嘴,不知道該不該說那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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