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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3:53:36 作者: 蝴蝶少年
從玉晅的角度,她只看見剛進來這人一片赭紅色衣角,隱約一片雪白額頭微微一閃,隨即那人身子一矮,已經面對面和魔君相對而坐。
玉晅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忽然聽見那人咳嗽一聲,道:「我方才遇刺了。」
魔君驚訝道:「竟有此事?那殿下可有受傷?刺客是否捉到?」
那人道:「傷倒是不嚴重,只在左胸的位置劃破了點油皮,離心脈還差得遠。但也被那刺客逃脫了,我手下帶來的人大部分都追去捉拿刺客了。」
玉晅正想著魔君口中所說的「殿下」是指香澤城哪位殿下?畢竟香澤城鬼王也有一大堆的子女,能稱得上「殿下」的也有很多。這會兒聽見這人今夜遇刺,他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
香澤城王太子!
王女長寧那個倒霉催的未婚夫。
聽那王太子又冷笑道:「雖然沒捉到對方,可對方也絕不會好過。」頓了頓,他又添了一句,「我也差不多能猜到是誰。」
剛聽見沒捉到刺客而微微鬆了一口氣的玉晅又將心提了起來。
聽見魔君饒有興致地問:「哦?願聞其詳。」
王太子似乎笑了笑,倒是沒急著說刺客是誰,微微向前探了下身子,低笑道:「我身邊的人都去追刺客了,我這傷口還沒來得及包紮呢,讓寶萃城的侍者來我也不大放心,可否煩請大御者幫我包紮一下傷口?」
他說這話時,向魔君這邊靠近了一些,玉晅看到那片赭紅色衣角緩緩覆蓋過了魔君珍珠色衣擺。
隨著這位王太子的靠近,玉晅鼻端飄過一陣香氣,微醺,濃郁,似醉人中秋夜一輪圓月下顫顫綻開的夜來香,又似乎是被烘烤過的茉莉花香,被這夜微涼的風一吹,又沾染上冷冽的旃檀,幾種複雜的香調糅合在一起便透出一種既明媚嬌俏又魅惑冷冽的矛盾氣息。
也像王太子的聲音給人的感覺,低沉中帶著些沙啞,略有些陰柔,乍一聽覺得是男子,再仔細聽又覺得難以辨出性別,特別是像方才他靠近魔君壓低聲音說的話,似乎又多了一絲嫵媚。
魔君仿佛笑了笑,嘆口氣,對王太子舉了舉隱在寬大衣袖裡的右半邊手臂,遺憾地道:「真是對不住,在下這隻手臂不久前才受過傷,還是托太子殿下的福才得到及時治療,現在連拿筷子都挺費勁,恐怕暫時無法為太子殿下效勞。」
王太子一時沒說話,半晌,又緩緩坐回了原處,極其自然地轉移了話題,繼續說關於刺客的事情。
似乎方才貿然開口讓魔君幫忙包紮傷口只是一個漫不經心的小插曲。
玉晅聽著兩人的談話,心裡疑問越來越多,這魔君怎麼搖身一變變成香澤城的大御者了?大御者似乎聽上去身份不低,又是個什麼職位?香澤城王太子知不知道這位的真實身份?他們來寶萃城是安安分分參加寶萃大會的嗎?是魔君又要搞事還是這兩位要聯合一起搞事?
直覺告訴她,後一種的可能性更大。
還有,讓她覺得古怪的是,這兩位之間似乎關係也沒如何親密,互相都存著幾分客氣,這位王太子受了傷不讓自己的親信包紮,反而讓一個外人來?
她一邊思索一邊仔細去聽,頭皮卻忽然一痛,她微微向下撇一眼,發現軟榻靠近魔君衣袖的一側,自己一頭黑髮鋪陳的地方,有隻修長精美的大手正靈活地穿梭在頭髮之間,不時分出一縷再一縷,然後手指一陣翻飛,她斜著眼看了半晌隱約認出他是在編麻花辮。
「……」
她一陣無語。
說好的這隻手受傷了連拿筷子都費勁呢?!
仗著有桌子擋著就不用認真裝了是吧?!
你怎麼不拿你自己的頭髮編麻花辮消遣呢?
還有,你是怎麼做到一隻手就能編辮子的?!
她惡狠狠盯著他筆直的後背,企圖能讓這人感受到自己的拒絕,瞪了半晌,沒在他背上瞪出一個洞,卻瞪得自己眼睛疼。
她猛地閉眼,心裡哀嚎一聲,自己這是在幹嘛呀?
怎麼跟這混蛋在一起老是變得這麼幼稚!
她乾脆不再理頭皮傳來的有些緊又有些癢的感覺,重新凝了注意力,仔細聽兩人的談話。
聽王太子道:「大御者應該聽說了。前兩日,我派去閻羅城提親的隊伍被人痛扁了一頓,聘禮被砸了個稀巴爛不說,就連大總管都是被抬回來的。」
說到這裡,王太子一陣唏噓,有些自嘲道:「因為這一樁,我香澤城淪為了鬼界的笑柄,就連我本人都成了史上最悲催的準新郎。」
魔君輕笑一下,「這些王太子想必都不在乎吧。」
王太子又恢復了些笑意,道:「果然都瞞不過大御者。我之所以一開始就選中閻羅城聯姻,除了像外界以為的想要拉攏閻羅城穩固大後方,防止這一城給我搗亂外,其實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鬼界疆域圖。」
魔君似乎終於驚訝,「不是說鬼界疆域圖只是被別有用心之人虛構出來欺騙世人的?難道真有這東西?」
王太子低嘆一聲,「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嘛,如果真有此圖在手,圖謀大業便又可方便許多。我派出無數探子探查鬼界疆域圖的下落,得到了兩個可能的方向。」
「要麼在閻羅城,要麼在血池城。」
玉晅心頭一跳,這位王太子當真如傳言那般是個盛名無虛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