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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3:43:34 作者: 嶽麓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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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後的一個月,公孫冶每天都不眠不休地捶打著那把劍,他帶著劍進入血池,又帶著劍前往大海。他每天只有極困的時候,才會小小的眯一會兒。

    江雪和黎冉之都沒有離開,公孫冶也並不催著他們離開。

    江雪不知道萬劍谷外過了多久,也不知道谷內和谷外的時間流逝是否相同,她只是在等待著所謂的潮生劍。

    直到一天清晨……

    地縫的下方突然傳來劇烈的靈力波動,公孫冶將全部的靈力都聚集在手中的大錘上,而此時,他心臟處蔓延開的黑線已經遠遠不止在手腕,甚至直接到了臉頰之上。

    一聲巨響驚天動地,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自地縫下方直插雲霄。

    一股是黑色,充滿著血腥和煞氣。一股是碧綠色,充滿著無限生機和包容的氣息。

    天空之上一半是黑雲滾滾,一半是雲霞滿天。

    公孫冶仰著頭往上看,那是整整一個月的時間,他第一次笑。

    江雪從屋內走出來時,看到的正好是公孫冶的笑顏。

    她站在那裡等了好久,最後才開口道:「恭喜前輩,得償所願。」

    除了這句話,她甚至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公孫冶回過頭,此時他滿臉都是黑色的線,像是無數條扭曲的蟲子趴在他的臉上,但是他的笑容卻很明亮。

    「是啊,終於都結束了,劍分開了,劍魂也不再禁錮於此,九娘也該安息了,我也要去我該去的地方了。」

    「前輩要去哪裡?」江雪問道。

    公孫冶沒有回答,江雪補充道:「這個世界上其實還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可以去做,也還有很多風景可以去看。」

    江雪已經隱隱約約猜到公孫冶要做什麼了。

    「最好風景我已經看過了,最想做的事我已經做完了。你應該也看到我臉上的黑線了,我沒有多少時間了,我想去陪九娘。去得晚了,她也許就不願意等我了。」

    公孫冶說完,回頭走進了自己的小屋。

    江雪一個人站在小院內,看著地上插著的兩把劍。

    沒有主人,也沒有劍魂。

    明明是兩把劍,卻依然給人孤零零的感覺。

    大概也就一刻鐘的時間,江雪看到公孫冶從他的小屋裡出來,他明顯經過了一番梳理:頭髮乾乾淨淨,衣服整整齊齊,如果不計較他臉上那些恐怖的黑線,他這身打扮倒讓人覺得他仿佛是要去見心愛的女孩子。

    「前輩要離開了嗎?」江雪有些欲言又止,即便她知道,公孫冶和莫九娘早就已經是死去了很多年的兩個人,現在發生的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幻影,但這樣的結局還是很讓人難受。

    公孫冶反而笑了:「這裡沒什麼可留念的,我要去的地方會很好。」

    他跨步離開小院,在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回頭看向江雪:「你們想要拿到碧海劍和潮生劍嗎?」

    江雪點點頭:「嗯。」

    「那我最後給你們一點提示,碧海有靈,潮生認主。」

    頓了頓,公孫冶繼續說道:「潮生劍代表最濃烈的恨,最血腥的殺戮,而碧海劍則代表放棄一切的救贖。」

    「前輩,拿到潮生劍的方法可以具體說嗎?」

    公孫冶嘆了一口氣:「我不想說,我只想告訴你,無論什麼時候,劍都比人重要。這兩把劍都是不祥之物,它們雖然強,但持劍之人註定難得善終。」

    「我言盡於此。」公孫冶說完這句話,就擺了擺手,轉頭離開。

    他並沒有去很遠的地方,只是到了莫九娘常常去的那片海。

    海浪一遍一遍地拍打著礁石,透明的浪花偶爾帶著泥沙。公孫冶沉默地走向大海。

    海水淹沒他的腳踝,淹沒他的膝蓋,淹沒他的胸膛……

    他離岸越來越遠,離海越來越近……

    ·

    黎冉之在公孫冶走了之後很久才從小屋裡走出來,他的臉色看上去十分差,額頭上還有細密的汗。

    「師姐,剛剛發生了什麼?」他問話的時候甚至帶著微微的喘息聲。

    江雪不知道黎冉之在做什麼,剛剛兩把劍分開那麼大的動靜,他都待在屋裡沒有出來。但是他也沒有特意去問,只是很簡單地說了剛才的事情。

    她在看到黎冉之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他的掌心有紅色的微光。

    公孫冶走的時候,將碧海劍和潮生劍插在了石台上。在公孫冶走後,這兩把劍就一直插在石台上沒有動,仿佛變成了兩把普通的劍,但是當黎冉之過來的時候,潮生劍開始抖動。

    而且這種抖動越來越厲害。

    那把劍自己想要離開鑄劍的石台。

    長劍一聲輕鳴,居然從石台之上騰起,來到了黎冉之的眼前。

    江雪愣住了,她忍不住問道:「這是神劍認主嗎?」

    難道真的如同公孫冶所說?潮生認主?

    黎冉之沒動,那把劍卻自己來到了黎冉之的掌心。

    江雪心裡頓時升起一種難以置信的震撼,潮生劍簡直是在自己走劇情。

    但是下一刻,她的表情就凝固

    在了臉上。因為她看見黎冉之捂著心臟,半跪了下去。

    他的嘴角先是溢出血絲,繼而直接吐了幾口鮮血。他的左手狠狠地捂著自己的心臟,手指彎曲,豆大的汗滴從他的額頭上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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