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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3:43:34 作者: 嶽麓山下
    江雪繼續說道:「師弟, 我覺得待在這個地方的不舒服感越來越強烈了, 是一種我說不出來的感覺。」

    「因為那把劍快要鑄好了。」黎冉之看著石台上的那把劍, 語氣說得很平靜。

    他的目光落在那把劍上,他也能感覺到,潮生劍的殺意越來越重,劍快要鑄好了,那把劍自己的意識也越來越強:劍在渴望鮮血,渴望活生生的鮮血。

    鑄劍的聲音猛地停了下來,公孫冶幾個大的跨步走到莫九娘的身邊,他一把扯下莫九娘身上披著的白月的衣服,扔在了地上。

    他沒說話,但是那雙紅色的眼睛已經生出了可怖的寒意。

    莫九娘有些生氣:「你這是做什麼?」

    公孫冶道:「我是你丈夫,我看不慣!」

    「只是一件衣服而已。」莫九娘有些無奈:「你至於嗎?」

    公孫冶冷哼一聲:「衣服?」

    他指著白月厲聲道:「他在這裡多久了,為什麼不讓他滾!你執意要留著他在這裡做什麼?」

    莫九娘沒答話,隔了好久,她才嗚咽著抬起頭。

    「阿冶,你變了。」

    只是短短的五個字,莫九娘只說了短短的五個字,就咬住嘴唇不再開口。

    她只是看著公孫冶,一言不發。

    那麼安靜,又那麼悲哀。

    公孫冶扭過頭,也不答話。他重新回到石台前,繼續專心致志地鑄造手裡的劍。

    莫九娘搖搖頭,有淚水從她臉龐划過,「阿冶,從你鑄造潮生劍開始,你的眼裡就只有這把劍了。」

    公孫冶依然不答話,繼續沉默地捶打著手裡的劍。

    反而是白月走了過去,他撿起被扔在地上的外袍,隨意地搭在自己的手臂上,他輕輕拍打著外袍上的灰塵,一邊拍,一邊充滿歉意地看向莫九娘:「真是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但是海邊冷,九娘,你還是進去披一件自己的衣服再走吧。」

    莫九娘扯出一個慘澹的笑:「沒事兒,謝謝,不過這些事和你沒關係。」

    她拒絕了白月的提議,一個人帶著那把碧綠色的劍走出了小院。

    風很大,江雪看見莫九娘的肩膀在顫動,像是在哭泣,可是又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

    往後的日子,這樣的事情不斷地發生,莫九娘和公孫冶之間的爭執越來越嚴重。

    剛開始莫九娘只是沉默,只是一個人哭,可是後來,變成了兩個人的爭吵。吵到最後,又是兩個人的沉默。

    白月總是在裡面不咸不淡的添油加醋,偶爾裝裝委屈,偶爾想些小點子,逗莫九娘開心。

    他的傷明明早就已經好了,可他仍然不肯離開這裡,而莫九娘似乎也默許了他的存在。

    一切都很壓抑。

    只有碧海劍和潮生劍還在按照既定的軌跡走下去,一天一天接近完成。

    而江雪和黎冉之,從始到終就像是兩個看客,游離於世界之外。

    那一刻,江雪才真真切切地感覺到,這是屬於兩名鑄劍師的記憶,而他們也只能是路過的看客。

    ·

    那一天很快就來了。

    明明上一刻還是朝霞萬里,但是下一秒,鉛灰色的陰影占據了半個天空,光明被暮色吞沒。

    天黑了。

    濃重的血腥味沖天而起,風在怒號,像是無數亡魂在地底嘶吼。

    黎冉之和江雪察覺到了不對勁,匆忙地屋裡跑出來,看到的是無數的黑氣環繞在鑄劍台的周圍,簇擁著中間那把純黑的劍。

    「潮生劍鑄好了。」黎冉之看著眼前的景象,平靜地說出了這句話。

    江雪卻愣在了原地,她呆呆地看著黎冉之,心中久久不能平復:為什麼屬於男主的是這樣一把充滿了戾氣和血腥的劍?

    隔著那麼遠的距離,江雪都能感覺到自己對這把劍的排斥。

    無數的黑氣中還有一個人形的影子:是公孫冶。

    江雪第一次看見有人的眼睛可以是完全的紅色,從眼白到瞳孔,都像是被塗滿了鮮血。

    公孫冶握緊了手裡的這把劍,即便周身都是這把劍產生的黑氣,他也緊緊地握著,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江雪在黎冉之耳邊低聲說道:「師弟,這把劍所散發的靈力威壓似乎比公孫前輩更高。」

    黎冉之道:「是的,劍比人強。」

    身邊傳來了輕輕地腳步聲,入眼的是一抹白色的身影,他踱著步子緩緩走來,像是在閒情逸緻的散步,根本不在意周圍驚天的黑氣。

    江雪抬眼,看見來人正是白月,他雙手環抱在胸前,嘴角依然掛著微微的笑,仿佛是在期待一場即將到來的好戲。

    他的目光掃過江雪和黎冉之,最後定格在公孫冶手中的那把劍上。

    烏黑色的天空突然有光迸射出來,看方向,是來自遠處的海面。

    有光,有風,

    光照亮黑暗,風吹散黑霧。

    一把碧綠色的劍自遠處破空而來,劃破純黑的天。

    黑暗的天空像是被掀開了一角的帘子,光明驅散黑暗。

    那把劍直接衝到了公孫冶的手中。

    不對,江雪仔細看,才發現,那把碧綠色的劍的目標根本不是公孫冶,而是他手中的:潮生劍。

    兩把劍在惺惺相惜。

    公孫冶拿著潮生劍朝著地面猛地一劈,大地自中間裂開,滾燙的氣息自下而上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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