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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3:43:34 作者: 嶽麓山下
    做完這一切,她才看向黎冉之:「仙君從一開始就不打算救我的夫君嗎?」

    她這一番話問得很突兀,也很直接,江雪一時間還有些微微愣住,後來才反應過來。當初她們二人離開的時候,阿福挾持了劉員外,而黎冉之的架勢根本不像顧忌劉員外死活的樣子。

    黎冉之只是站著,並不說話,也沒有任何解釋的意思。

    江雪看見氣氛不對,黎冉之又沉默著,只能試圖去打圓場:「夫人,您可能誤會了,我師弟並沒有不救劉員外的意思,只是情急之下方法不對……」

    「方法不對?」王夫人重複了一遍,「你們是修真之人,當以降妖除魔,救苦救難為己任,可是你們捫心自問,你們做到了嗎?」

    「我兒子死的時候,你們還在劉府住著,我想著你們剛來,我想著你們是仙君,我覺得你們抓兇手也需要時間,所以我等你們,我還奢望你們能很好地剷除兇手,還我孩子一個公道,可是有什麼用?你們做到了嗎?」

    她盯著黎冉之繼續說道:「如今再看看我夫君,當初阿福挾持他的時候,你那柄指向我夫君的劍對得起師門的教誨嗎……」

    後續王夫人還說了些什麼,江雪已經記不清了,她只記得幾天前,這個容貌姣好的婦人還在溫聲說著「請仙君找到兇手,為兩個孩子報仇。」

    那時候,劉員外很生氣,但是王夫人卻顯得平靜許多。

    如今短短數日,一切似乎全都變了。

    怎麼離開劉府的,江雪已經不想去回憶了,和上次一樣,是被趕出來的。不同的是,上次趕人的是劉員外,這次是王夫人。

    但是既然事情解決了,接下來就是回天劍宗復命。還有那個詭異的陣法,要儘早告知古月長老。

    回去的路上,江雪帶著黎冉之御劍,兩個人都罕見的沉默了。

    就在江雪以為二人要一路相顧無言之時,黎冉之卻開口了:「師姐努力修煉的原因是什麼?」

    江雪被這個突然的問題問住了,她從來沒有去仔細地思考這個問題,但是他下意識地答道:「為了回家。」

    說完這句話,她就有些後悔了,對於這個世界的人來說,這個答案過於突兀了。

    黎冉之似乎沒有和她糾結這些內容,反而是問道:「不是降妖除魔,渡劫成神嗎?」

    江雪嘆了一口氣:「降妖除魔,渡劫成神?師弟太看得起我了,我比不上宗門裡的那些天才劍修,降妖除魔我也只能對付小妖小魔,至於渡劫成神,那就更難了。修真界有史以來能夠成神的不過寥寥數人,我自問沒有那個能力。」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她又補充道:「我能在這個世界護住自己就已經很開心了,不過,我很看好師弟,你是古月長老欽定的弟子,將來一定會前途無量。」

    她聽上去像是在鼓勵黎冉之,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大男主修仙文中,黎冉之作為男主,最終的成就一定不會太差。

    黎冉之對於她的這些話既沒有回覆,也沒有否認,只是突然岔開了話題,用很輕的聲音問江雪:「師姐覺得,劉員外該救嗎?錢大夫該殺嗎?」

    第14章 審判(一)

    ◎黎冉之的畫像◎

    他的這句話像一塊小石子,在江雪的心裡激起陣陣漣漪。

    劉員外為富不仁,錢大夫見死不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他們自己的所作所為給今天的事情埋下了惡果。

    氣氛凝固了很久,很久之後,江雪才搖搖頭:「世間有法可依,我不斷人生死。」

    她想問問黎冉之的看法,回頭之時,視線卻正好瞥到他捂著心臟,好看的眉眼微微皺著,像是壓抑著極大的痛苦。

    「師弟,你怎麼啦?」

    黎冉之沒有答話,似乎是太痛苦了,有豆大的汗滴順著他的額角滑落。意識到事情不對,江雪迅速停止御劍,正好落在離青陽城不遠的小鎮。

    她問黎冉之究竟是怎麼回事,黎冉之卻閉口不答。

    沒有辦法,江雪只能找了一個臨時的客棧,慌慌張張地將黎冉之扶進去,就被他神色異常地推了出來,明顯是不想讓她看到接下來的事情。

    江雪也沒有多問,只是留下一句「我在東側與這裡隔著兩間房的位置,如果有需要,師弟可以找我。」說完,就離開了。

    她並不想深究男主身上的秘密,她不關心,也不在意。只是想按照系統的指示,完成任務,早日回家。

    就像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她從來都沒有歸屬感。

    黎冉之聽著門口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才輕輕放緩了呼吸。他體內似乎有什麼東西不受控制地溢了出來,手心的血芒不停地閃爍,他捂著心臟大口大口地喘氣。

    他極力壓抑著痛苦,整個人像是要從心臟處爆裂開來。

    而他的脖頸處又有著極淡的綠色光輝,像是母親慈愛的手,一點一點撫平孩子躁動的心。那份綠色的光輝像月光一樣順著他的心臟流淌,緩緩地,壓制住了所有的血芒。

    感覺稍微好一些了,黎冉之捏緊的拳頭終於放鬆,他仰頭平躺在地上,眼中映出燭火搖曳的光。

    他很清楚他身體的極限在哪裡,所以他會利用他體內的嗜血珠去殺人,又等待著體內的崑崙玉平息這股暴戾的氣息。

    他像一葉孤苦伶仃的扁舟,在兩股波浪之間極力尋求平衡,隨時都會被其中一個浪打翻,可從來不會有人過來扶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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