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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3:22:04 作者: 月影星
柔嘉又轉身安撫皇帝,「皇上恕罪,臣姐確實抱恙,下人們也是心疼我,不欲我起身,這才怠慢了皇上。」
柔嘉輕言細語,緩了陳昱怒氣,也不再計較顧嬤嬤與采秋的違逆。他欲細瞧柔嘉臉色,柔嘉卻已不欲看他地轉開了臉,帶他往前宅走,「皇上這邊請。」
陳昱聽說柔嘉落水,確實有些擔心,這會兒聽她言行舉止並無大礙,放心了些,跟著她進了,殷緒的議事廳。
柔嘉本欲將門大敞,奈何劉喜將門緊閉,退了出去。柔嘉轉身,見至少見春和知夏還在,略鬆了口氣。
陳昱隨意地坐在上首,又招呼柔嘉,「阿珺姐,你也坐。」
柔嘉心中警惕,沉默地坐在一邊。吳嬤嬤奉了茶來,知夏上前,放在皇帝與公主手邊。
陳昱喝了口茶,放下時望了望柔嘉,又望望侯在一邊的兩個婢女,輕笑道,「阿珺姐可還記得,從前在凝秀殿,也是如此。」甚至更親密。
柔嘉沒有心情與他撫今追昔,略一思索,疏淡地笑了笑,「成婚後我與駙馬接連遇刺,又是生病又是墜崖,事情太多而我又忙亂,忘了許多從前了,還請皇上勿怪。」
對於伏擊和導致駙馬墜崖之事,陳昱並不後悔愧疚,只是想到柔嘉的遭遇,有些微的心軟,更多的卻是委屈,「忘了?阿珺姐忘了,朕卻沒有忘。朕還記得我們兩小無猜青梅竹馬;還記得阿珺姐對朕全心全意;還記得朕說過,待成了親,要將世上最好的全都給阿珺姐。」
那你記不記得,你曾經厭煩我,頻頻對我冷待?更不要提上輩子後來那些令她絕望心死的種種。
柔嘉心中不耐,卻死死按捺,望了望窗外:也不知顧嬤嬤想到辦法給她解圍了沒有?
陳昱還死死盯著她,此時他的心腹羽林衛正持刀守在門外,而她和手無寸鐵的下人們卻孤立無援。
不能觸怒陳昱,柔嘉藏起全部的情緒,平靜地望著他,「皇上,事情已經過去了。」
「沒有過去!」陳昱連忙反駁,「只要你還願意,便不會過去!」
他伸手欲拉柔嘉的柔荑,柔嘉連忙往後撤。她抿了抿唇,心說自己若是直言不願意,以陳昱心胸狹窄、不容忤逆的性子,會發生什麼?
見柔嘉被逼成這樣,見春滿腔怒火,知夏連忙屈膝懇求,「皇上,公主一貫柔弱膽怯,如今又落了水,只怕受不得刺激。」
她說得有理,姿態又柔軟恭敬,陳昱聽進去了,坐端正了些,收斂臉上的急迫,正色道,「我不欲嚇你,也不會逼你,給一段時間你考慮清楚。駙馬不是我們之間的問題,我不會怪你。」
說得仿佛是她見異思遷,而他多大度似的。明目張胆地說出這種話,有多厚顏無恥?柔嘉心中冷笑,沒有作聲。
她以為陳昱說完目的就會離開,不料陳昱又柔聲道,「批完摺子過來,晚膳還未用,阿珺姐不招待一二麼?」
諸如「夜深了不方便」之類的話根本沒用,陳昱若講道理,早就走了。用太后來威脅他?陳昱若是惱羞成怒,太后遠水救不了近火。她討不到好,反而之後會連累殷緒。
趕又趕不走陳昱,他留下的每一分鐘,卻都是危機。
柔嘉捏緊手指,沉靜地吩咐見春,「讓吳嬤嬤端些吃食過來。」
見春轉身去吩咐,不敢留下柔嘉與知夏兩個人,很快又折回來。
等待上膳的過程中,陳昱又如柔嘉說起了廳內的布置、瑾園的風光,柔嘉疏淡地一一答了。
起初陳昱覺得她疏淡是因到底被他傷了心,最起碼他問的話,她都順從地答了,因此他並未介意。但越到後來陳昱越不滿足,曾經的柔情湧現,他細瞧著柔嘉的眉眼,柔聲笑道,「阿珺姐怎麼不笑,你笑起來,那麼好看。」
柔嘉再也忍受不住,低頭駁斥道,「皇上,臣姐已嫁做人婦,皇上如此說,只怕讓臣姐無顏面對世人。」
「嫁做人婦又如何?」陳昱笑起來,不以為意,「朕是皇帝,你是朕寵愛的人,誰又敢說什麼?」
終於說出了最直白的話,陳昱心中放鬆,他伸手,欲要抬起柔嘉低下的頭,柔嘉連忙後退。
手掌沒有碰到想像中的溫軟,陳昱有些遺憾。
恰好這時吳嬤嬤領著婢女們端了食物上來,又看了一眼皇帝,小心向柔嘉稟報,「皇上,公主,國公爺和夫人聽說公主落水,連夜過來探望了。」
陳昱想起上次獵場殷緒墜崖,薛懷文急著給柔嘉報信的模樣,臉露不虞,冷哼道,「他倒是來的好不湊巧。」
但柔嘉一直坐在這裡,沒有機會吩咐下人去「搬救兵」,也確實落了水,因此陳昱並未真的懷疑薛懷文與夫人的來意。
父母看望女兒天經地義,他沒道理阻止,左右時間也晚了。陳昱隨意地招了招手,吩咐道,「讓他們等著,朕吃幾口便回去了。」
柔嘉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了。
屋外,薛懷文與李氏正等焦急地等著。他是被顧嬤嬤派人快馬請來的,理由是皇帝忽然來了,公主不知如何招待,請國公爺過去主持局面。
薛懷文尚不知柔嘉落水的事,宮裡頭知道,是魏夫人有意告了狀。
瑾園離國公府路程並不遠,薛懷文算算時間,陳昱是天快黑時到的。殷緒不在,皇帝這天黑到訪是什麼意思,當真叫人猜測。恐怕他的珺兒也是心中忐忑,才會向他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