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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3:22:04 作者: 月影星
    柔嘉想起魏蓉來, 也想起魏府盡態極妍的菊花。太傅品性高潔, 酷愛「寧可枝頭抱香死, 何曾吹落北風中」的秋菊,因此在院中種滿了各個品種,柔嘉有幸見過一次。

    勾唇笑了笑, 柔嘉問道, 「她是唯獨邀請了我, 還是要辦一個賞花宴?」這兩種意義是不同的, 前者乃朋友相聚, 後者是貴女聚會。

    采秋道, 「是要辦一個賞花宴。」

    柔嘉便明白了。應當是傅家老夫人見魏蓉性子靦腆, 便欲借賞花宴的名頭,給魏蓉連連膽量。她要做皇后了,以後總得從容面對群臣命婦,是得練練膽子。

    柔嘉道,「你去回了,便說我會到。」從前太傅對她很好,魏蓉也是她親近的,以後會是明面上的皇后,她左右無事,可以捧場。

    采秋應了一聲,行禮後退下了。

    三日後是個晴天,但因起了北風,並不暖和。見春與知夏給柔嘉穿得厚了些,又在外罩了一件斗篷。

    柔嘉坐了楠木大車,帶著婢女來到太傅府上,而後被請到後院。

    太傅府中最名貴的菊花,此刻都已被搬到了後宅庭院中,擺放得錯落有致,繽紛馨香。

    貴女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見柔嘉進來,紛紛行禮。魏蓉迎上來,想起上次的對話,臉上浮現一抹紅暈,行禮道,「公主殿下。」

    魏蓉自己選的皇后之路,柔嘉已不再操心她的命運。上次柔嘉感覺遺憾,其實仔細想想,她最終是要避免國破家亡的結局,一旦成功,便是挽救了所有人,中間的小小波瀾,便也無須在意了。

    柔嘉淡淡一笑,「嗯,今日的菊花格外美,你有心了。」

    魏蓉臉色更紅了一些,又低頭行禮,「公主謬讚,還請入內休息。」

    她將柔嘉領到庭院當中,又給柔嘉端上了一盞茶,「這是家母親手煮的養生茶,還請公主不吝品嘗。」

    說話間又有貴女來到,柔嘉微微一笑,「你去忙吧,我賞賞花。」

    「公主見諒。」魏蓉羞澀一笑,轉身去招待新客。

    柔嘉不緊不慢地喝著茶,賞了會兒花,永惠公主到了。

    她來的排場頗大,別的閨女夫人給主家面子,只帶一個婢女隨身,就連柔嘉,也只帶了兩個。永惠公主卻是帶了四個。主僕五人站在門邊,堵得別人不得進出。

    這種失禮,柔嘉懶得講,別人不敢講。除了柔嘉,所有人都朝永惠公主行禮,魏蓉亦抿抿唇,鼓起勇氣迎上了這位驕縱的公主。

    永惠卻完全忽略魏蓉,目光落在了柔嘉身上。柔嘉恬靜低調,衣衫妝面也是偏淡雅的風格,偏偏站在人群中,有股誰也無法企及的風華,光彩灼灼,奪人眼目。

    很多人喜歡柔嘉公主,但永惠偏偏不喜歡。她不喜歡她明明是薛家人,卻賴在皇宮不走,分走父皇的寵愛;也不喜她郡主之身,卻被寵出了嫡長公主的模樣,壓她一頭;更不喜連她妹妹,都搶走了她中意的人。

    從前她顧忌先帝太后和陳昱,顧忌她准皇后的身份,不敢對柔嘉如何,如今……如今太后仍在,積威甚重,她還是不敢如何。

    永惠惱怒,心想著,太后已上了年紀,柔嘉悔婚,據說也得罪了皇帝,那麼……等著吧!

    永惠用力哼了一聲,邁步進入庭中,不情不願地給柔嘉行禮。

    柔嘉懶得在意她,平淡道,「免禮。」

    永惠也不欲與她多說,走到一邊賞花喝茶。

    不多時,午膳備好了。梨木長桌安置在平坦開闊的院中一處,旁邊陳列著各色菊花,又擺放著幾扇大屏風擋風。

    柔嘉與永惠,理所當然地被安排在上座,其餘貴女夫人也各自落座。

    眾人見姐妹兩聚在一起,難免說起平叛的事,畢竟主將和監軍,正是兩位公主的夫婿。

    永惠想到青州平叛,便心裡不舒坦。她雖然再三要求陸行舟爭功,心裡卻明白,除非陸行舟屢獻奇策力挽狂瀾,不然是不可能爭過殷緒這個主將的。

    可讓陸行舟屢獻奇策力挽狂瀾的機會只少不多,只怕他也沒那個能耐。難道這次當真要輸給柔嘉?

    永惠心中煩惱糾結,那邊柔嘉也低眉沉思,擔憂著殷緒的安全。

    魏蓉見狀,安慰道,「殷將軍將門虎子,一定很快得勝歸來,公主勿要擔心。」

    永惠聽不得她夸殷緒,立即抬頭,狠狠瞪了她一眼。魏蓉嚇得立即緊閉嘴巴,思索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

    柔嘉冷淡地看了橫眉怒對的永惠一眼,朝魏蓉笑道,「多謝魏姑娘安慰,我自然是相信駙馬的。」

    永惠冷哼,心道你相信?若是殷緒輸了呢?雖她並不覺得朝廷的軍隊會勝不過一群賤民亂黨,但萬一殷緒做下一件兩件蠢事呢?說得好聽,什麼將門虎子,不過一個連親爹都看不上眼的賤民。

    永惠想到這裡,終於想到自己能贏過柔嘉的一點了。她假裝無辜,惡意笑道,「說起來,之前一直沒有機會問,皇姐為何選了一個卑賤私生子做夫婿呢?」

    話語太過無禮,一時眾人盡皆沉默,場面為之一凝。

    柔嘉臉上卻並沒有永惠想像中的羞恥不安,她只是淡漠地看永惠一眼,道,「自然是因為,他比一些徒有其表的嫡子更有才華,更能力出眾。」

    「徒有其表的嫡子」仿佛就是在暗指陸行舟,讓永惠氣得面色發白。再一想那一日摔跤狼狽卻被柔嘉看個正著,她更氣了,臉色忽紅忽白,片刻後忍不住嗤道,「受封駙馬都尉之前,他可是只有一身笑柄和罵名,如何見得有才華有能力?」可不是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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