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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3:22:04 作者: 月影星
「怎麼了?」她低聲問道。
殷緒迷惑道,「我方才做了一個夢。」夢裡也是細雨連綿,他渾身滾燙,似乎是發熱了,縮著身子,濕漉漉坐在陰暗的屋角。
柔嘉以為他做了噩夢,語氣更顯溫柔擔憂,「夢到了什麼?」
殷緒轉頭看她,低沉道,「我夢到了,你。」
柔嘉也十分疑惑,「夢到了我?」和她有關的噩夢會是什麼?
夢裡柔嘉秀美的臉,被防潮的琉璃燈盞照亮。周圍很黑,只有她站在光芒中,溫柔地與他說了什麼。但他沒有聽見。
殷緒確信自己現實中並沒有經歷這樣的場景。但柔嘉光束中的模樣那般清晰。他將她抱緊了些,輕聲道,「夢到了你,很美。」
柔嘉幽怨看他一眼:明明她這邊正擔心著,他怎麼忽然孟浪起來了?她紅了耳根,依偎著她,沒有說話。
到達殷府門口,雨仍未歇,地面已有淺淺積水。殷緒先下車,看了地面的水意,轉身阻止身後跟著要下車的柔嘉,「等等。」
柔嘉溫順地站住,探詢地看著他。殷緒直接用行動代替了回答。
只見他伸出左臂,微微矮下身子,攬過柔嘉的雙腿托住,就這樣單臂將她抱了起來,轉身朝府門走去,神色十分淡定,絲毫不覺自己做了什麼驚人之舉。
口中還鎮靜解釋著,「地上濕,你不能沾水。」
柔嘉冷不防被抱起,連忙扶住他肩頭,面頰飛上紅霞,羞窘得死死埋著頭。這人忽然抱人也就算了,還用抱小孩的姿勢,她真是……她……
算了,他也是好意,還知道解釋,也算有理有據;力道又這麼溫柔沉穩;下著雨,東英院西芳閣的人又不會出來……
柔嘉耳根發燙,低頭坐在他手臂上,一言不發。
殷緒則想起了永惠公主的那一句:連我也抱不動,要你何用。他不僅抱得動柔嘉,還能單臂抱得穩穩的。
殷緒身材高大,見春高高舉著傘遮在二人頭頂,十分吃力。薛非沉默地將傘拿過,替她撐了起來。
殷緒一直將柔嘉抱入垂花門,到了廊上再沒有水,才將她放下。
柔嘉沉默地回到南華院,一直不怎麼與殷緒說話,直到晚膳的時候才好。
接下來的時日,一直風平浪靜。殷緒按照太醫的囑咐,每日小心活動右臂,練習左手刀法。柔嘉則準備起了搬家的事。
她並未花心思在陳昱的生辰上,陳昱不配,只想到時候再隨便從自己庫房中尋一個貴重物什便好。
時節進入八月,暑熱終於徹底退去,秋意漸濃,天高氣爽。
殷緒手臂上的竹片已拆去,恢復良好,雖仍需小心注意,不能大力練武,但一些基本動作已是無礙。
告了一個月的病假,駙馬都尉開始上朝,辰時末他回來,換下官服,與柔嘉一道邁入花廳。
吳嬤嬤與采秋將早膳端了上來,柔嘉邊給殷緒布菜,邊問,「一會兒我去與大將軍說搬家的事,你可要與我同去?」
殷緒從細膩白瓷碟中夾起一塊桂花糕,送到柔嘉唇邊,平淡道,「你去便好。」
他實在不想見殷烈。且他對這個父親只會硬碰硬,別到時候干擾柔嘉的計劃。
柔嘉配合地咬了一口糕點,入口細膩軟糯,唇齒生香。殷緒又自然地收回手,順著柔嘉咬過的痕跡,將糕點吃下,姿態十分自然。
如今柔嘉已不會因這細微的曖昧而羞窘,只耳根微紅,道,「那好。」
柔嘉去了前宅,殷烈的書房。
日子總要繼續,大將軍仍需履職。一個月過去,殷烈面上已恢復,見著柔嘉,平靜地行了一禮,「公主殿下。」
柔嘉點頭,「公公。」
兩邊往來已幾乎沒有,連父子兩上朝,都是各走各的。柔嘉開門見山道,「今日前來打擾,是有一事,想與公公相商。」
「公主請說。」
殷烈淡漠,柔嘉也只是表面謙和有禮,眼神與語氣卻都疏冷,「我最近與駙馬商量,想要搬出去住。」
殷烈的眉頭頓時深深擰了起來,滿臉寫著驚詫和不虞,「搬出去?」他和秦氏都還在呢,這就要分家?不是打他們的臉麼?
柔嘉忙道,「還請大將軍息怒,都怪我嬌氣,想住更寬敞的地方。我又喜靜,南華院雖好,卻是鬧騰了些。」
前有殷翰夜闖,後有薛瓊下藥,殷烈聽著這話,總覺得有點諷刺。
但事到如今,殷烈也沒有願望再遷就公主什麼。已給她最大的的院子,還能怎麼樣呢?總不可能再空出一個院子,花大價錢與大精力修繕——又不是什麼齊心的好兒媳。
他也不敢勉強公主聽從自己。至於殷緒,從前他就管不了他,如今得了公主這個靠山,他更管不了。
殷烈煩躁道,「行,公主想般便搬吧!」左右又不止傷他一人的臉面。
柔嘉都自認嬌氣了,自然不覺得會傷什麼臉面,她只要她與殷緒過得順遂。
殷烈同意,柔嘉勾唇,沒什麼情緒地一笑,「多謝大將軍成全。我與駙馬東西頗多,到時候恐怕要勞動府中僕從,還請大將軍勿怪。」
殷烈許久沒有氣得咬牙的感覺了,如今又感受到,卻又不生生按捺,一時間神色扭曲,「公主請便!」
柔嘉回到南華院,殷緒已換了短打,在玉蘭樹下練武,一把長劍舞雪迴風,極端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