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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3:22:04 作者: 月影星
聽她提到殷弘,殷烈煩惱的心,逐漸柔軟憂鬱起來,還沒想好下一步該如何,又聽顧嬤嬤道,「都是你與你家主子的片面之詞,未必就是事實。薛非,你當時在場,說說你看到的。」
薛非實在不善於作證,但他跟了殷緒一陣,相信他和自己一樣,是寡言本分的人,只道,「當時只有二姑娘與駙馬在房中,我進來時,只見駙馬推開二姑娘。」
「只有二姑娘與駙馬在房中,也就是說,你根本沒看到房中情況,怎麼就說駙馬欲對少夫人不軌呢?」顧嬤嬤笑起來,看向那個婢女。
婢女氣憤道,「難道我家姑娘還會拿自己的名節開玩笑?!她已傷心欲絕不欲說話,難道奴婢不該替她說?」
顧嬤嬤道,「你既是替她說的,那便算不得人證。」
「你!」婢女氣得說不出話來。
殷烈卻是聽進了婢女的話,皺眉看向顧嬤嬤,指責道,「嬤嬤,瓊兒做殷家兒媳賢惠本分,你不該污她名節。」
顧嬤嬤低頭行了一禮,姿態是恭敬的,語氣卻殊無客氣,「大將軍明察,您既了解您的兒媳,難道不了解您的兒子?深更半夜,公主不在,只有男眷,少夫人緣何進入屋內,又緣何進入書房,竟絲毫不避嫌?」
殷烈被問得啞口無言。周氏在旁聽了許久,意識到這個嬤嬤好生厲害,自己若搬弄是非,只怕要折進去。既然此事與她的翰兒無關,她也不開口了。
薛瓊只是哭,婢女道,「自少爺去世,少夫人身體便不好,進屋避風難道不是理所當然?至於書房,是駙馬強拉她進入!」
「哦?」顧嬤嬤道,「被人強拉卻不掙扎呼救?薛非,你可聽見呼救了麼?」
薛非如實道,「並未聽見。」
顧嬤嬤冷笑,「少夫人你如何說?」
事到如今,薛瓊只能硬撐,哭道,「我一個弱女子,被嚇得口不能言,你還想讓我如何?」
眼見兩邊誰也不能說服誰,越來越吵鬧,殷烈不耐,粗暴道,「駙馬呢?」
駙馬在泡冷水,一直未出,顧嬤嬤也有些擔心,但面上仍是鎮定的,「駙馬在整理,稍後出來。」
他一個孽債纏身的,倒是好大的架子!殷烈心中冷嘲,坐到一邊,「那便等他出來對峙。」
顧嬤嬤威嚴道,「也好,采秋,奉茶。」
殷烈沉默地喝著茶,借這茶水整理思緒。其實他並不想聲張這件事,無他,還是那句話,殷緒再差,卻是有希望支撐殷府門楣的,只要這件事不得罪公主與太后,一切好說。見顧嬤嬤語氣中對殷緒多有維護,殷烈心中稍安。
但薛瓊情緒激動,只怕不能輕易安撫,殷烈本欲在家中罰過殷緒,給薛瓊一個交代便作罷,沒想到兩邊爭執起來。
顧嬤嬤的態度,應該就是公主的態度。既然公主要保殷緒,那便……只能犧牲薛瓊了。
薛瓊伏地嚶嚶細聲哭泣,心中也在思慮辦法。她本就是誣陷殷緒,誣陷的事,畢竟經不起考驗,宜快不宜慢。她第一時間沒有成功,後面成功的機會便不大。
不,早在殷緒不受她引誘的時候,她就註定失敗了。
可她不能失敗,哪怕是去大理寺,去告御狀,她也要堅持到底,她就只剩這麼一個活著的指望了。
兩廂思考間,外面傳來一陣響動,柔嘉急匆匆帶著見春與知夏回來了。
顧嬤嬤與采秋立即來到庭院迎著她,殷烈也起身相迎。
見南華院燈火通明,殷烈也在此處,柔嘉便明白果真發生事情了,低頭詢問顧嬤嬤,顧嬤嬤低聲答道,「二姑娘污衊駙馬輕薄他,正在對峙。」
柔嘉眉頭深深皺起,不料薛瓊竟用這種恥辱的事情來報復。她道,「駙馬呢?」
「還在耳房泡冷水,已進去半個時辰了。」顧嬤嬤擔憂著,心中想道,這個模樣,竟像是中了藥。
柔嘉聽了,頓時更急。他還有傷,太醫囑咐保暖,這泡冷水半個時辰,豈不是要泡壞了。
顧不得殷烈,柔嘉急急往臥房走,殷烈止步。顧嬤嬤讓三個婢女留在廳堂,只自己隨柔嘉進去。
耳房內,殷緒面頰泛紅,渾身滾燙,一桶冷水竟似也跟著變熱,沒有一絲一毫的用處。
汗珠順著他硬朗的面龐,滑落到緊繃的身體,最後落入水中。他右手不便,只能沉沉喘息著,左手繃得發酸。
迷濛的神智中,他聽到匆匆的腳步聲,以及柔嘉擔憂地呼喚,「殷緒!」
身體頓時繃得更緊,他厲聲道,「別進來!」嗓音已是粗啞得不像話。
他的聲音聽起來那麼難受,還受著傷,又泡冷水。柔嘉心疼得眼眶泛紅,隔著門帘顫聲道,「殷緒……」
殷緒許久不得紓解,此刻聽著她嬌軟發顫的嗓音,想著她腿上的硃砂小痣,悶哼一聲。
顧嬤嬤擔憂道,「駙馬只怕是中了藥。」
柔嘉頓時緊張,急得要哭了,「什麼藥?」這才中毒斷臂,若是又中了毒藥,她簡直不敢想。
「不是要人命的毒……」這話與少不更事的小姑娘說起來,著實羞恥。顧嬤嬤想著,好歹柔嘉成親了,也不當真什麼也不懂。她隱晦道,「是那種……催情的……恐怕得公主幫忙。」
柔嘉先是一愣,接著臉頰一紅,最後歸于堅定。眼下情況,顧不得羞澀,得先幫殷緒解毒。她轉身往外走,同跟著的顧嬤嬤道,「便先將人都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