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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3:22:04 作者: 月影星
    夫妻二人在左側坐下, 殷緒拱手垂眸, 面無表情道, 「回稟皇上, 微臣也不明白,只知昨日狩獵到東南懸崖,忽被十餘名黑衣人圍攻。微臣奮力拼殺到最後, 被人打落崖下, 又被毒蛇咬傷, 僥倖爬入山洞, 最後為公主所救。」

    陳昱目光陰冷, 蹙起眉頭, 不可置信問道, 「你一人殺滅對方十數人?落入懸崖卻只輕傷?」

    殷緒掀起眼皮看他一下,只覺得陳昱恨他未死的心思昭然若揭,竟是連隱藏都忘了。面上依舊紋絲不動,他漠然道,「我有鎧甲護身,又有弓箭遠攻。對方一人疑似首領,一直在旁觀戰,直到最後才出手,將我打落懸崖。幸被崖下大樹阻擋,這才逃過一劫。」

    不用說,這個一直在一旁觀戰的,便是殷弘。說十成十誅殺殷緒,他便是這樣誅殺的?居然最後才出手?陳昱覺得殷弘簡直愚蠢至極!

    皇帝一時未說話,百里仝皺眉道,「駙馬可識得他們?」

    殷緒漠道,「他們皆黑衣蒙面,我並不認識。」

    殷緒的表情太過冷靜,所幸他一貫如此,無需偽裝,也沒人懷疑他。

    百里仝眉頭皺出深深的溝壑,「襲擊你的,是羽林衛李毅一干人等。」

    殷緒抬頭看他,眼露淺淡的詫異,一言不發。

    百里仝當真想不出,自己手下的將士為何會出這樣的事,既疑惑又煩惱,「他們為何要襲擊你?殷弘緣何又身死崖下?」

    殷緒慢慢擰眉,仿佛不能接受這話中訊息,「大哥……死了?」

    柔嘉也將纖白手指抵住唇邊,驚詫蹙眉,「怎會如此?」

    手指和唇瓣的溫度不太一樣,一個涼,一個熱。柔嘉壓下心頭疑惑,凝神聽眾人細說。

    見這當事之人竟比自己還茫然,百里仝一時語塞。

    殷烈決然插話進來,語氣斬釘截鐵,「旁的不說,我的兒子我了解。他必定是看見親弟墜崖,上前與李毅相鬥,兩敗俱傷之下墜崖。」

    殷烈咬牙,「這個李毅何其可恨,害我兩個兒子!」

    此刻殷烈只想順著殷緒的說辭,將李毅是那個最後出手之人的事咬死,將殷弘摘出。至於殷弘實際因何墜崖,殷烈猜測,要麼是他見殷緒被大樹阻攔多半沒死,想下崖補刀卻不慎墜崖;要麼就是……那個畜生扯他下崖,最後顧及臉面選擇隱瞞。

    還知道要臉面,這個逆子到底還有一絲人性。

    陳昱只當殷弘是補刀不成反墜崖,並未多想。他看向殷烈,心中冷哼:你便這樣明目張胆惺惺作態?但這番話掩蓋真相維護了皇帝,他便沒有吭聲。

    柔嘉與殷緒也各自看了殷烈一眼,並不出聲。

    此時殿內諸人,除了周凌風不明所以,只有一個百里仝是當真想弄清真相。

    他皺眉想到,殷弘確實為人溫和穩妥,殷府其他人與殷緒不睦,他卻從未如此。且殷弘的屍身有刀傷,更致命的是摔傷;看屍體僵硬程度,死亡時間也大約對得上。殷烈的這番話是合情合理的。

    只是終歸沒有證據。

    這件事除了駙馬,其他人皆死無對證,懸崖地勢險峻,也很難找到證據。可沒有證據,百里仝當真很難接受,自己手下的將士,會做出獵場內圍殺駙馬的事。

    對了,證據。百里仝找到思緒,轉向周凌風,「年輕人,你說有羽林衛告知你駙馬墜崖,可認得那位衛兵?」

    「這,」周凌風抱歉地撓了撓頭,「當時天色已暗,那人又穿著羽林衛的鎧甲,與他人一模一樣,我認不出了。還請將軍恕罪。」

    百里仝皺眉道,「那這個人報信之後去了哪?」

    柔嘉與殷緒互看一眼,皆沒有想到,這個百里仝居然如此打破砂鍋問到底。但顯然他們此刻都不宜出聲。

    出聲的是陳昱。他終於忍不住出言訓斥,「行了,百里仝!你還嫌這次狩獵不夠丟人、羽林衛不夠丟人嗎?!」

    不曾想殷弘失敗,敗露了羽林衛的身份。此事極大損害了羽林衛的聲音,說嚴重些,恐怕會引起京師人心動盪。不過這並不是陳昱擔心的,他只怕事情再挖下去,挖出他這個幕後主使來。

    百里仝耿直道,「可……便是因為丟人,所以更該查清真相啊皇上!」

    陳昱臉色已是極為不虞,痛恨這個百里仝不識時務。

    薛懷文一直低頭坐於一邊不曾做聲,仿佛是在因為侄女婿的慘死而傷懷,這會兒終於出聲緩和氣氛,「這次羽林衛損失慘重,只怕未必找得出這個人。百里將軍,還是先讓無辜之人入土為安吧。」

    他稍一動腦,便知這報信之人只怕是薛非他們,自然也不想被追究出。

    「這……」百里仝怔愣。

    這時殷烈也篤定道,「我想起來了,有兩次李毅來殷府拜年,與駙馬說話,駙馬未曾搭理。興許他便是因此懷恨在心。」

    「李毅不過六品,成親之後駙馬卻一下子壓到他頭上。他必然是心中嫉恨,才趁此機會下毒手。」殷烈言之鑿鑿語態將激昂,仿佛當真見過李毅嫉恨模樣。

    這些理由雖有些牽強,但也不是不可能。百里仝啞口無言,卻又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殷緒漠然看殷烈一眼。他知殷弘一直視他為螻蟻,他視殷弘與他身邊的一干人等也如石頭。也許李毅當真什麼時候與他說話他未理會,但殷烈的這番話真假於他而言並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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