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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3:22:04 作者: 月影星
當得起長身玉立、清艷俊美八個字。
「一路小心。」她認真囑咐。
殷緒嗯了一聲,雖然嗓音低淡得讓人幾乎聽不清,但確實答了,而後眼神掠過她,利落地轉身離去。
外面還未大亮,薛非提著燈,沉默地等在一旁,平安活潑,笑眯眯地同殷緒道了一聲,「駙馬爺,您出來啦!」
柔嘉穿著寢衣,沒有出去,只囑咐采秋提醒兩個護衛,一定要護好殷緒。
采秋出去傳話,平安清脆地應了一聲,「姐姐放心,我們省得的。」
公主嫁入侯府三天就遇刺,雖最後殷烈得知刺客是衝著殷緒來的,到底牽連公主,是以他總擔心殷府會被太后怪罪,被同僚背後恥笑。
殷烈一夜未睡,頂著青黑的雙眼,在通向前院的垂花門邊等著殷緒。
等到殷緒伴著一盞影影綽綽的小燈來到,殷烈看到他身後的兩個護衛,便想起了昨夜被薛懷文當眾落臉的事,頓時心情不暢。
再想到當時殷緒與妻子岳丈站在一起,仿佛和他們才是一家人,與自己這個父親不過陌路,殷烈更是心中鬱悶。
鬱悶歸鬱悶,該做的卻也得做。殷烈擺出父親的威嚴,命令道,「今日第一次上朝,不可言行失狀,一切看我神色再行事。」
殷緒冷冷看他一眼,一言不發。
殷烈心中暗罵,嘴上卻不敢再說什麼,轉頭尋找著長子的身影,「弘兒呢,怎麼還未到?」
身邊的隨從便道,「老爺您忘啦?剛才少夫人已派人來知會過,昨日大少爺公務繁忙,在宮中耽擱很晚才回,這會兒仍睡著,晚些再入宮。」
殷烈一頓,方才他光顧著擔憂了,確實沒有細聽旁人說了什麼。不過殷弘身為羽林衛中郎將,負責宮中守衛,有時當日值,有時當夜值,有時還出公差,作息並不規律,睡到此刻實屬正常。殷烈並不驚訝。
殷緒卻是眸光微動,想到昨夜看到的那熟悉的眼神:是巧合麼?
殷烈道,「那便不等弘兒了,我們走。」
一行人出了門,騎上駿馬,正逢一隊官差過來,說是大理寺派來保護駙馬的。殷緒淡道一聲「多謝」,跟隨殷烈,踏著清涼的晨霧和微微泛紅的晨曦,朝宮門而去。
大齊駙馬都尉勉強算是皇帝的護衛——護衛皇帝出行,與羽林衛職能有所重合。平日皇帝鮮少出行,於是這便成了個過分清閒的雞肋官職,沒有自己的府衙,沒有固定的下屬,甚至無召不得入宮。
殷緒默默接受了這個事實,來到奉天殿外排隊,等候上朝。
駙馬新婚後入朝,本是該道喜的事,但昨夜公主車駕遇刺的事已傳開,再說一聲喜恐怕不合適。因此殷緒周圍的大臣們都猶猶豫豫,不知如何與他說,這同僚生涯的第一句話。
薛懷文一身紫色官服,站在隊列前排,朝他和藹地招了招手,「賢婿。」
殷緒邁步過去,彎腰低頭拱手,模樣謙遜恭敬,看得一旁的殷烈咋舌,「國公大人。」
薛懷文笑道,「一會兒上朝,你當恭敬,但不必忐忑,見機行事就好。」
他親昵地拍他的肩,「你是聰慧的人,老夫就不多說了!」
殷緒難得不反感一個人的觸碰,甚至因為這份信任與誇讚,露出一個極淺淡的笑意,「多謝……國公大人。」
他嘗試了一下,還是叫不出一聲岳父。
京中大臣莫不聽說,大將軍府的二子,乖張忤逆,兇狠如狼,如今再看,這不挺好的麼?從容知禮的模樣,不比朝中青年才俊差。也不是什麼張牙舞爪的怪物,倒是英俊修長的一個小子。
殷府的人怎麼亂傳呢?他們看向殷烈的眼光便帶了一些異樣,讓殷烈更加尷尬窘迫,心中暗罵殷緒吃裡扒外。
奉天殿門開,太監拉長了嗓音高喊,「皇上駕到,上朝——」
大臣們魚貫而入,陳昱身穿玄黑無爪龍紋朝服,頭戴冠冕,坐在了高高的龍椅上。
跪拜過後,便是討論重要奏本。
大理寺卿率先出列,跪在大殿正中,「稟報陛下,昨夜柔嘉公主與駙馬車駕,在含光街遇襲,此事實乃我大齊開國百年之未遇,聳人聽聞,請皇上下令徹查!」
陳昱早就想到會有這一步,提前做好了準備,臉上裝出驚怒,「有這等事?!」
殷烈立即跪下,道,「皇上,確有此事!微臣護衛不利,令公主受驚,請皇上降罪!」
陳昱拂袖起身,又大怒拍桌,「豈有此理!襲擊皇族,這是不將朕放在眼裡嗎!」
大臣們紛紛跪下,高呼,「皇上息怒!」
殷緒跟著跪了下去,冷眼看著陳昱的反應。他還記得,太極殿上、慈鳳殿內,這人對他不加掩飾的敵意。
陳昱看向大理寺卿,說著早就準備好的一番話,「此事當真聳人聽聞,一旦傳開,後果極其惡劣。朕命令你,須得徹查到底,需要哪邊府衙配合,儘管提。」
竟是絲毫不問柔嘉公主是否受傷。一番安排看著理智,卻是理智過頭,仿佛早就演練過一般。
甚至他瞥一眼跪著的殷緒,眼裡還有一絲傲慢和得意,仿佛篤定大理寺根本查不出,或者不敢查出,背後主謀是誰。
大理寺卿俯下身去,「皇上聖明!」
羽林衛總領將軍百里仝亦跪下請示道,「公主與駙馬遇襲,賊人膽大包天,此事確實影響惡劣,請皇上下令宵禁,著羽林衛巡城,以安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