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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3:22:04 作者: 月影星
    豈有此理!是可忍,孰不可忍!

    陳昱氣得目眥欲裂,眼中爬滿猩紅。他當真是,恨不得殷緒去死。

    殷弘不動聲色地看了眼陳昱的表情,低頭拱手,「皇上息怒。」

    「息怒,你讓朕怎麼息怒!」陳昱死死瞪向他,狠狠一拍御案。

    殷弘沒有迎著怒火開口,屈膝跪了下去,恭敬地低頭。旁邊劉喜忙勸,又給陳昱順背,「皇上,氣壞了自己不值當!」

    陳昱一把將他推開,胸口起伏半晌,將那口怒氣壓下,冷硬問向殷弘,「殷愛卿,你對朕有幾分忠心?」

    殷弘立即拱手,話語幾近擲地有聲,「卑職對陛下忠心耿耿,願為陛下肝腦塗地。」

    「好!」陳昱表情陰冷如蛇蠍,嗓音壓抑如同來自地獄,「那你,便去將你那好弟弟除掉!」

    殷烈的第二子,妓子私生下的孽種,不受殷府眾人歡迎。太后調查過他,陳昱也不是沒有。

    他再大度,也不會容忍敢碰柔嘉的人存在。殷緒區區一個賤民,死了便死了,沒什麼好在意。而一旦殷緒死了,柔嘉遲早還得回來求他。

    她是他的女人,這個事實永不會變。

    那邊殷弘聞言遲疑了一瞬,不是不願,而是不想答應太過輕易,讓人覺得他冷酷無情。

    陳昱微眯了眼睛,逼視著殷弘,「怎麼,你不願意?」

    殷弘這才抱拳行禮,面色滴水不漏,「卑職,領命。」

    殷弘轉身離去,陳昱想了想,又叫住他,「做得隱蔽些,不要讓太后知曉。」

    殷弘轉身恭順道,「卑職明白的,必當萬分小心。」

    殷弘走後,陳昱靠上雕龍椅背,臉色仍是陰沉。手指在扶手上一點一點,忽快忽慢,沒有節奏,顯然心中仍然煩躁翻騰。

    劉喜小心翼翼站了片刻,送上一杯茶水過去,「皇上消消氣,想必中郎將很快會傳來捷報。」

    陳昱沒有接那茶水,又沉默了片刻,皺眉問道,「你覺得,朕是否做得過了些?」

    劉喜面露瞭然微笑。

    少年皇帝的心思實在太好把握,並非忽然良心發現,後悔不該對駙馬下殺手,只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想求一個心安理得而已。

    想他費心鑽營了這麼久,才獲得陳昱的喜愛,何必學什麼的愚蠢的忠言逆耳,敗壞自己的前程?

    劉喜諂媚道,「皇上只是重情義,太過在意公主。天下皆知皇上與公主的情分,是殷緒不識相。」

    陳昱覺得這番話分外在理,心思安定下來,換了一支御筆,繼續批閱奏章。

    殷弘出了太極殿,臉上笑意消失。他眯眼看了看當天的日頭,低頭面無表情地思量著接下來的行動。

    無需問人,他也知道今日公主駙馬二人的行程。凝秀殿的那位身世太過特殊,必然是先去慈寧宮,陪太后用過午膳,再轉去國公府,陪鎮國公用完晚膳,而後回將軍府。

    京中各街布局迅速在他腦海中展開,要在何處埋伏,他須得仔細挑選。

    至於帶多少人手……他那個出身卑賤,整日閉門不出,大把時間花在與殷翰鬥毆的「弟弟」,能有多少能耐?柔嘉公主素來寬柔,如此炎熱只怕不忍勞動下人。而殷府的護衛,對那個逆子又有多少忠心,他都是可以猜出的。

    保險起見,還是得著人回府問問。

    殷弘思慮一番,右手拂過腰間佩劍劍柄,心下有了決斷,走向崇華門。

    崇華門近旁,有一座小閣樓,是專供入宮大臣、命婦們車馬安置的地方。殷弘過去,找到了自己的隨從青墨。

    烈日炎炎,陽光下的殷弘卻莫名陰沉,低聲吩咐,「去向母親問一問,今日公主帶了多少護衛。若是有人問你為何回去,自己找個藉口,莫說實話。」

    青墨多年來貼身服侍殷弘,自然十分妥帖,也不多問,立即抱拳領命,快馬加鞭而去。

    太和宮的角落,有一處偏殿,是羽林衛將領們上值、更衣、用飯的地方。殷弘回到此處,已熱出一身汗。沉默地脫去鎧甲,副將給他拿來布巾擦拭,又給他端了飯食。

    殷弘接過托盤,不動聲色地打量周圍。今日他的上司百里仝不在,確實是他做些秘密行動的好時機。

    殷弘與副將下屬們隨意聊了幾句,坐到桌邊,不緊不慢用著飯,表情依舊沉穩內斂,讓人絲毫看不出,他心中正轉著殺人奪命的主意。

    殷弘吃完後不久,一個小太監來到,站在殿門邊朝里夠著頭,又壓著聲音喊,「殷中郎將!」

    殷弘只覺得今日自己當真繁忙,起身過去,聽那小太監細聲細氣地稟報,「將軍,您的隨從托奴才轉告您,夫人向菩薩求了八個供果,等將軍晚上早些回去吃呢!」

    雖他不明白為什麼此等小事,要他特意大中午地跑一趟,可殷府的隨從太周到,塞了他銀子,他便開心來了。

    這邊殷弘已經明白了。八個護衛,外加形同虛設的青竹長吉與殷正,實在是好對付。

    小太監傳話算不上隱蔽,副將聽了,打趣道,「將軍家有供果,不如我們晚上也去叨擾,沾兩分福氣?」

    殷弘卻沒有笑,定定看他,沉聲道,「今晚,點十個弟兄,隨我去辦事。」

    *

    安靜的夜色里,柔嘉的楠木大馬車中,箭矢忽然射來,那箭頭刺穿車壁兩寸,扎破知夏的手臂,血頓時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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