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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3:04:47 作者: 喬甜
    陸衡之修長分明的手發顫,盯著月餅看了良久。

    見他不吃,阿虞將月餅餵他唇邊,陸衡之低垂著頭,薄唇輕動將月餅吞咽。

    再抬頭時,他紅著眼圈,阿虞又道起京中熱鬧的景象,「可惜你為蠱人,武林中人想爭搶你,不然今日定要帶你出去瞧瞧。」

    銀白月光,猶如輕紗,二人坐在台階賞月,阿虞與他共吃那塊月餅。

    陸衡之指尖聚攏,明知危險卻又沉淪其中。

    立冬,二人照風俗吃了餃子,也迎來今年第一場雪,暴雪漫天,阿虞拉著他堆雪人。

    她認真堆雪人,陸衡之目光不離她片刻,聽她忽然道,「其實我最不喜的便是冬日。」

    她轉身看他,「我會想起蠱寒蟲的痛苦。」

    陸衡之只覺全身冰冷,心臟如被針扎過般疼痛難忍,想辯駁解釋卻是無法否認的事實。

    他臉色蒼白如雪,又聽她道,「那時我極為不解,你我無冤無仇,為何那般憎恨我。」

    陸衡之眼眸濕潤,驀然落淚,認真看向她,「你給我種蠱寒蟲。」

    阿虞笑笑,而後他也反應過來,蠱人血可解所有毒蠱,蠱寒蟲自也沒法折磨他了。

    陸衡之怨恨自己,阿虞所受的苦楚皆來源自他,他手骨節捏得發白,心悶的難以喘息。

    他掰下樹杈,用力抽打自己。

    阿虞卻阻止他自傷,「輕舟已過萬重山。」

    她秀眉微蹙,片刻後,猛地吐出血來,陸衡之攙扶阿虞,緊張焦急喚著來人。

    內室圍滿太醫巫醫,他被擠在外面,聽著幾人診脈而後驚慌不已,「中了蛇蠱毒。」

    陸衡之踉蹌搖晃,茶眸濕漉,拿刀便要給阿虞剜心頭血解毒,醫者卻搖頭道,「此法無用。」

    毒來源那盤餃子,秦衍到時,在榻前同阿虞道著下毒的是晉王餘黨。

    她聞言,視線卻落向他,「你問我算計你什麼?」

    她聲音微弱,「不想算計了,我死後你去帳房支些銀兩離京,安度餘生……」

    陸衡之茶眸濕漉,滿頭墨發急得生出幾縷白髮,聽她道,「我許是,註定不得善終。」

    他雙唇失了血色,見阿虞昏厥,猛地吐出血來,陸衡之絕望崩潰,支離破碎地像堆燃盡的灰。

    他日夜不眠地去翻閱醫書,跪拜佛祖。

    天意見憐,第二場雪下時,先前給阿虞算命的老者前來,他縷著鬍鬚,「倒也有救。」

    「不過是你的命換她的命。」

    他漆黑的瞳亮若繁星,就像是抓住最後一顆救命稻草,哪怕代價是他的命,他也甘之如飴。

    蠱人血可解所有蠱毒,但萬物相生相剋,自也需蠱人心甘情願換血救人。

    他跪在雪裡,求著那老者,將他的血換給阿虞,他要救阿虞一命。

    他臉泛著病態的白,屏風隔開他與阿虞。

    陸衡之被扎進無數根針,他想,上蒼憐憫,換血後還剩三月壽命,還能在她身邊陪伴三月。

    *

    內室藥味極濃,冰床上的清俊男子長睫輕顫,清咳不止。

    阿虞紅著眼圈,踉蹌走上前,「我原以為你醒不來。」

    江晏行垂下眼,漂亮漆黑的瞳矇上水霧,見她消瘦,他淚驀然掉落,啞著聲,「我不值得你為我做這麼多……」

    屏風左側陸衡之被小廝抬走,蔓蠱換入他體內,陸衡之病弱蒼白,鴉睫覆蓋住茶眸,久久不見醒來。

    老者捋著鬍鬚,三月前,江晏行被下春.藥後便病入膏盲,沒幾日可活。

    阿虞四處尋醫問藥,老者於心不忍,將換血這法告知於阿虞。

    蠱人百年未出現,無人知曉此法,但百年前據巫史的幾筆記載,換血救命不會成功。

    這需蠱人完全自願換血,一命換一命。

    更需將中毒者變成植物人。

    江晏行原能撐一月,若想用此法,需江晏行服藥失去意識,變成植物人冷凍於冰床。

    每年第二場雪時,蠱人血藥性最強。

    若失敗,二人也錯過最後的相處時光。

    三月前,阿虞走投無路,只能一試。

    老者捋著鬍鬚,看著冰床前緊緊相擁的二人,又想到雪地磕頭求他相救的陸衡之。

    老者轉身離去,他手指輕動,算著幾人淵源,真是一報還一報。

    作者有話說:

    下章應該差不多能正文完結~和寶子們貼貼~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有人新婚燕爾,有人慘死雪中◎

    寒風呼嘯, 雪花順窗縫飄落內室。

    陸衡之鴉睫抖動,五臟六腑疼得厲害,他衣衫單薄, 拖著病垮的身子踉蹌出屋。

    院門緊閉,他骨節分明的手拼命扣門, 喚人放他出去。

    他不知昏迷了幾日,更不知阿虞是否痊癒。

    陸衡之茶眸濕潤, 側身用力撞門,舊傷未愈又牽動體內蔓蠱,猛地吐出血來。

    看門小廝打飯回來見此場景開門, 陸衡之滿身血污,脆弱又破碎,緊張又擔憂問著他們, 「阿虞醒了嗎?」

    二人對望,小廝沉默會道, 「主子在主院。」

    陸衡之聞言露出幾分笑, 他傷痕累累,行走每步都帶血,冒著皚皚大雪,踉蹌走到主院。

    院門緊閉, 他腳步一頓,認真整理起衣衫, 那雙淺如琥珀的茶眸亮若繁星,推開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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