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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3:02:18 作者: 沉舟釣雪
    程靈微微一笑道:「其實傳遍天下也未嘗不可。」

    房郎中立刻道:「你有什麼條件?」

    程靈就側頭看房郎中,房郎中被她的眼神看得又不自在了。

    他伸手去捋自己的短須,揪了揪頷下那本就有些稀疏的鬍鬚之後,才聽程靈說:「老先生,晚輩這個條件,是應該與你相談嗎?」

    對的,還是那個意思,你房郎中以什麼立場與程靈說這些話呢?你的態度不對啊,你保留著什麼秘密?

    房郎中:……

    頓了片刻,他咳一聲。

    就這一聲輕咳以後,房郎中的整個神態就忽然變了。

    他原本是個有些駝背的小老頭,鬍子花白,滿臉褶子,程靈初見他時,他還被村民追打得一身狼狽呢!

    可此刻,直起脊背之後,一瞬間,那個原先平易近人的小老頭就似乎消失不見了。

    只是片刻的氣質改換,眼前的房郎中就像是變了個人!

    他神態肅穆,一種說不出的氣勢從他身上透出。

    是什麼?

    是……是一種官威!

    如今踏入官場,程靈熟悉這種官威。

    房郎中盯著程靈,道:「你猜到了?你何時猜到的?」

    程靈一笑:「哪裡是我猜到?分明是老先生有意透露。這一路行來,老先生博學多聞,見微知著,這滿身學識,又豈能當真只是一名鄉野郎中?」

    程靈又說:「只不過,晚輩雖然猜知老先生身份不凡,但您的具體名號,晚輩並非神算,卻是猜不出來的。如此憂國憂民,一身正氣,大概不論您是誰,都不會叫晚輩吃虧吧。」

    這話說的,可真是太好聽了。

    房郎頓時再也繃不住,他開口就是:「哈哈哈!」

    一通笑完之後,他伸手指著程靈道:「程愚之啊,你這個……你可當真是……混小子,如此狡猾,老夫怎麼就偏偏看你順眼了呢!」

    程靈就也是哈哈一笑,她看著房郎中說:「那大約,是混味相投?」

    房郎中:「呸!」

    程靈:「呵!」

    一老一少,就在電光火石般的眼神中,又重新一起釋然了。

    兩個人從工匠房走出,房郎中默默從懷裡掏出一枚令牌給程靈看。程靈看過後,立刻雙手奉還,又拱手對房郎中行了一禮。

    房郎中默默看著她,程靈問:「老先生還要繼續隱藏身份嗎?」

    房郎中道:「你這裡不瞞了,旁人那裡卻還是要繼續藏一藏的。」

    程靈懂了,就沒有改稱呼,繼續道:「老先生可知,晚輩有意要編一部農書?」

    房郎中道:「你又沒瞞過,下鄉的時間裡,我可是瞧見了,你那農書編得不錯!」

    這句話才剛說完,房郎中卻忽生悚然之感,他像是明白了什麼,豁然轉頭看程靈,驚道:「你的意思難道是……你要將這新式榨油機的製造方法,也編到農書中去?」

    程靈點點頭,像是輕描淡寫道:「不錯,正是如此,老先生覺得如何?」

    房郎中:……

    要問他覺得怎麼樣,他就覺得……可惡!可恨!此時此刻,他居然被眼前這小子給裝到了!

    他娘、他奶奶……不,呸呸呸!老夫是文雅人,不說髒話!

    不行了,還是好氣,房郎中就又伸手指程靈,「呵呵」,「呵呵呵」,笑了一通之後,房郎中又「哈」一聲,道:「不錯,了不起,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程靈的野心,原來不在一時一地之利益,而在於更廣大的天下人心與名望!

    一部普通的農書,和一部包含有新式機械製造方法的農書,相比起來哪一個造成的影響更大,這還用說嗎?

    程靈對房郎中微微笑道:「不敢當,此書成後,還要請老先生指正,此後才好刊印呢。」

    房郎中現在最看不得程靈這幅淡定微笑的樣子,娘的!這小子搶他的表情!

    「呵呵。」房郎中也笑,「你倒是大方,這等書居然要先給老夫看。你不怕老夫子先給你將關鍵的東西泄了出去?」

    他目光凌厲地看程靈,程靈卻道:「老先生準備泄給誰?是要先呈到上頭去,然後再允小子刊印嗎?」

    此言大有深意,上頭……還有哪個上頭?

    房郎中實際上是皇帝派下來的諸地巡查使,巡查天下,萬事可奏!

    那枚令牌上的「欽命巡查」字樣可是分分明明,程靈看在眼裡,又豈有不用之理?

    這才是最佳的,上達天聽的方法。

    其他的,不論是通過府君駱平,還是督郵朱鵬,又或者是涪陽王,都不如通過房郎中來得合宜,來得神妙。

    這就是奇遇,這就是緣分!

    程靈看著房郎中,嘴角噙著的笑越發有深意了。

    第238章 察舉制與科舉制

    庸州,六合莊。

    就在程靈與房郎中說著話的時候,她不知道的是,遠在千里之外的上京,其實也有人在談論她。

    或者再準確點說,這些人談論的其實又不是她,而是整個庸州官場。

    這一天,魏皇下朝以後,叫了幾個近臣到御花園釣魚。

    最近兩年,尤其是最近這一年,魏皇格外鍾愛上了釣魚。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早年征伐過度,魏皇過足了武皇帝的癮,又或者是因為到了知天命的年紀,近些年來魏皇倒是一改從前殺伐凌厲的作風,不論對內還是對外,都比從前溫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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