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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3:02:18 作者: 沉舟釣雪
    孬娃兒有些不舍,但還是聽話地準備要遞過書本。

    結果孫里正那伸出的手才剛摸到書本的邊角,卻又自個兒縮了回去。

    「不不不,我糟老頭子還是不看了,不摸了,別再摸壞這金貴的東西……」孫里正眼眶微紅,一轉頭,卻看向正站在後頭滿臉無措的徐娘子。

    看了徐娘子一眼,孫里正緊接著又將視線轉到另一邊。

    那邊站著孬娃兒的兩個伯伯,徐大和徐二。

    徐大老實巴交滿面風霜,徐二卻忽地福至心靈,上前一步。

    他挺起胸膛,朗聲說:「里正叔,你放心,孬娃兒是我三弟的孩子,他爹不在了,我們兩個伯伯一定幫襯。我、我明兒就帶他去鎮上,找個老師,送他讀書!」

    孫里正激動不已,嘴唇微顫,連聲說「好」。

    程靈等人離了曉樹村,卻又繼續向西而去了,那邊還有一些更深更遠的山村。

    若是往年,像這種深遠的村子其實基本上是沒有官員會涉足的,勸課農桑也勸不到這塊兒來。

    山路太難走了,費時費力不說,遇到的山民說不定還不服王化。一個不好,要是起了衝突,說句會有生命危險,那還真不是誇張。

    不是所有村民都像曉樹村的村民一樣講道理的。

    就比如說,在離開曉樹村的兩日後,程靈等人走到了明山縣最西南位置的銅頂山。

    銅頂山位於庸州和山陽郡相交接之處,總體呈現彎月形,山體的生長為東北到西南走向。

    它斜切在庸州的西南邊,阻斷了庸州與山陽郡的交通,是真正的窮山惡水。

    山陽郡的商人們若想到庸州去做買賣,通常都不會選擇翻越銅頂山,而往往是沿山腳往南繞行,最後通過大庸河去向庸州。

    這一日,程靈等人牽著毛驢上了山路。

    需要提一嘴的是,大家的行李還是由寧循挑著。從徐二那裡收來的山藥蛋則由其中一頭毛驢馱著,是大家這一段時間的主糧。

    另一頭毛驢由程靈做主,讓房郎中騎了。

    房郎中頭髮花白,鬍子一把,總不能還跟年輕人一樣腿著走山路,那毛驢空著也是空著,給老人家騎倒是正好。

    卻是把姚慶給羨慕得眼睛都悄悄綠了好幾回,他雖然不是老人家,但他也體力弱,他也走不動山路啊!

    姚慶甚至還趁著程靈沒注意的時候悄悄瞪房郎中,跟在房郎中身邊給他牽驢的長鳴則回送給姚慶憤怒的白眼。

    兩個人來來回回,打了好多回眉眼官司,都以為程靈不知道。

    其實程靈的內功日益深厚,再加上每日站樁勤練不輟,她現在的五感已經敏銳到了一個常人難以想像的境地,所以隊伍中的這些小事,程靈就沒有不知道的。

    她只是明白一個道理: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

    因此在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上,程靈是從不深究的。畢竟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沒有脾氣,是個聖人。再說了,就是聖人也有自己的小脾氣呢。

    山路之上,只聽鳥鳴啾啾,蟲鳴聲聲,忽然,那看不清道路的樹林深處,卻似乎是有陣陣嗩吶之聲響起,偶爾夾雜女子哭聲,以及婦人的罵聲。

    第220章 點子扎手,放鵝!

    嗩吶的聲音高亢、嘹亮,又嗚嗚咽咽。

    極端矛盾的特質,加上歡快的迎親曲調,和著少女的哭聲與婦人的罵聲,這一切元素組合起來,在這深山之中,不由得令人脊背發寒,一種悚然之感油然而生。

    走在最前方開路的衙役彭興發停下了腳步,聲音有些顫地回頭喊了一聲:「郎君!」

    程靈道:「不要怕,小心些走便是。青天白日,你這是準備自己嚇自己?」

    又問姚慶:「過了這個山頭,前邊的瞳山坳里是不是有個村子?」

    姚慶走得有些發懵,腿腳就跟灌了鉛似的,腦袋也暈暈乎乎,愣了半晌才回答:「是,前頭不遠,應該就是戚山村。」

    這個時候,他們正好已經穿過了前頭樹木的阻擋,彭興發打頭,也不知怎麼,忽然一腳就踩空了。

    「哎喲!」彭興發驚嚇得大喊一聲,整個身體不受控制地便對著下方滾去。

    那下邊正好是一個斜坡,斜坡更下方是一條蜿蜒的山道。

    山道沿著山體起伏,倒也不窄,約摸有六七尺寬,上邊吹吹打打地正走著一支迎親隊伍。

    彭興發滾下去的一瞬間,那迎親隊伍里就有人大吼:「娘的!是搶親的來了!」

    「抄傢伙!」

    「乾死這幫兔崽子!」

    激動的吼聲在這支隊伍中此起彼伏,嗩吶聲驟停,吹嗩吶的人從腰間抽出各式武器——

    有鐵釺子,有木棍子,最厲害的是,居然還有短鋤!

    彭興發被嚇得亡魂皆冒,心頭一時大喊:娘的要命咧!

    什麼樣的人在迎親的時候居然還會帶上各種武器?哪怕這些武器的原型都只是農具,但這些農具的殺傷力卻與兇器無疑啊。

    眼看著山間涼風襲來,一柄短鋤錘到了面門間,彭興發絕望地閉上了眼。

    下一刻,預想中的滅頂疼痛卻沒有出現,只聽對面一聲痛叫:「啊!」

    砰!

    是程靈出手了,她輕身提縱,躍動間一枚石子從指間發出,只一瞬間,就如同一顆小型炮彈般擊打在揮動的短鋤之上,發出了重物相擊般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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