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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3:02:18 作者: 沉舟釣雪
    蕭蠻到底是得了怪病還是中了邪?他到底為什麼會這樣?這種情況以後還會發生嗎?

    這些問題都必須要弄清楚!

    起先,簫蠻初醒的時候,涪陽王除了命人帶走曠雲,同時也還表達出了讓程靈離開的意思。

    當然,涪陽王也說了:「程少俠醫術高超,救治世子,本王必有重賞!」

    這個時候,程靈如果識趣,就該趕緊自己告退了。

    當然,程靈也確實是知情識趣之人。簫蠻的身份貴重得超乎她原先的料想,這個時候她應該要將空間留給他們父子二人。

    卻不料簫蠻偏在此時說:「不,程兄,請你留下。」

    涪陽王似不贊同道:「阿蠻!」

    簫蠻看著程靈道:「程兄,煩請你也聽一聽我的經歷。」

    他敢留人,程靈就敢聽。

    最終,涪陽王也拗不過簫蠻,他沒有再說什麼,算是默許了程靈留下。

    簫蠻反倒是沉默了許久,他似乎是在梳理思路,考慮措辭。

    等他再開口,語調是緩緩的:「我先前恍惚像是陷入到了一種極深的黑暗中,像是有一個黑匣子,將我捆縛住。王……父王……」

    「咳!」涪陽王忽然陣陣咳嗽了起來,「咳咳咳……」

    他咳得好不厲害,蕭蠻連忙站起來幫他拍背,拍一陣之後,涪陽王緩過來。他將袖掩面,側過臉到一邊,擺手道:「阿蠻,你繼續說。」

    蕭蠻應一聲,就又坐回去。

    他繼續道:「父王,你說我先前忽然變得狂暴凶蠻,逢人便想攻擊,並且像是神力上身,力量強大得不可思議,是這樣嗎?」

    涪陽王說:「是,綁你的鎖鏈為千鍛精鐵所制,接連捆縛二十圈,連我也不可能掙脫開,必須要用鑰匙。可是在你身上,這些鐵鏈卻險些被掙斷。」

    蕭蠻雖然也是內家高手,但他的武功絕對強不過涪陽王,所以,在他突然狂暴以後,涪陽王說他是神力上身,那真是半點也沒說錯。

    事實上,在蕭蠻突然發狂的時候,要不是他身邊站著的人剛好是涪陽王,換做其他任何人,可能當時就會沒命了。

    這句話涪陽王倒是沒有明說,只道:「當時,連同本王在內,王府所有高手都齊齊出動,才終於將你制住……」並,綁了起來。

    涪陽王不必細細描述當時當時場景,只簡略說了幾句,蕭蠻便足以想見當時的驚心動魄。

    說到這裡,事情的經過大略還原了,但是蕭蠻發狂的原因卻還是沒能找到。

    蕭蠻卻垂眸沉吟了片刻,忽然「嗤」地笑了一聲。

    涪陽王皺眉道:「阿蠻?」

    蕭蠻說:「父王……不,王叔!」

    涪陽王目露震驚。

    程靈也驚了,她不是傻子,其實通過剛才的對話,隱約地像是有點感覺到了蕭蠻和涪陽王之間的關係有些不對。

    但雖說是兄弟朋友,相互之間卻也並不是說一定就要毫無隱私——她也有很多秘密,不是嗎?

    所以關於蕭蠻的具體身份,程靈沒打算深究。

    她沒想到,蕭蠻居然自曝了。

    程靈睜大眼睛看向蕭蠻,一向因為自持而顯得有幾分清冷的雙目,在此時突然眼尾上挑,竟、竟有些桃花眼的模樣。

    這一下,頓時就顯出了她的少年氣,甚至還露出了些許雌雄莫辨的美態。

    蕭蠻哪裡見過這幅樣子的程靈,當時也是一呆。

    頓時,室內凝肅的氣氛就被古古怪怪地沖淡了些許。

    蕭蠻一笑,他對程靈拱手道:「程兄,見笑了。」

    程靈:「……沒有沒有,見笑什麼,咱們兄弟不說這個……」

    話沒說完,她突然結舌,她剛剛說什麼了?

    她、當著涪陽王的面,跟極有可能是魏國皇子的蕭蠻稱兄道弟?

    程靈:……

    程靈目光流轉,忍不住往涪陽王身上溜。卻不想,涪陽王竟也是瞪著眼睛,一副瞠目結舌的樣子在看著蕭蠻。

    察覺到程靈的目光後,涪陽王又連忙板起臉,恢復原本的威嚴神態。

    程靈忙就也收回目光,不再看他。

    過了一小會兒,蕭蠻的情緒似乎平復了,他才低聲說道:「王叔,當初我上京,一則因為不願與親近之人起爭端,二來卻是……」

    說著話,蕭蠻停了停,他看著程靈,有些話像是很容易說出口,有些話又怎麼都說不出口。

    那個時候,他深受姨母逼迫,雖然身份尊貴,卻受困於宮牆之內,形同傀儡。

    那個被他口口聲聲稱作母妃的人,在人前待他親切慈和,但在人後卻儼然另有一副面孔。

    他在外頭如果表現得好,有嫡子風範,並且被父親和朝臣誇讚,回頭私下裡見了她,她就會發瘋般往他身上砸東西,罵他忘恩負義,是個白眼狼。

    「你想做什麼?」她會尖叫著說,「你是要竊取你弟弟的一切嗎?你這個騙子!我被你害得那麼慘,你弟弟好不容易來到這個世上,你卻要扒在他身上吸血!」

    她有無窮無盡的罵人詞彙:「你這個吸血蟲,貪心鬼!我姐姐就是被你害了,你吸乾她的血才來到這世上,你憑什麼還要搶奪一切?」

    那一聲聲的尖叫,那些鋪天蓋地砸在他身上的東西,令他感覺到,自己是何等的可恥,卑賤!

    他就好像是一條見不得光的水蛭,硬生生從陰暗的田溝里爬上來,迎接他的,卻不是陽光的溫暖,而是世人的唾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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