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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2:39:33 作者: 北風三百里
    「那換條裙子。」

    這句話說完,寂靜淹沒了房間。

    天色已晚,臥室陷入昏暗。

    姜思鷺起身,嘴角微微勾了下。

    「段一柯,」她說,「你倒是什麼都能換。」

    他被堵得說不出話。

    臨走前顧沖又來了電話,先說投資商晚點到,自己一會帶著松球,和孟琮早半小時入場。又說孟琮還不知道他倆的關係,一直就以為是普通朋友,不建議段一柯和姜思鷺表現得過分熟稔,最好分頭進包間。

    姜思鷺開著外放,忍不住笑了聲。

    「我倆平常也沒表現得那麼熟吧?」

    顧沖一陣「呵呵」。

    「你覺得哪樣算熟?他每次看你那眼神,都快拉絲了。」

    姜思鷺臉上的笑逐漸消失,抬頭望向段一柯。

    對方靠在玄關處等她,神色沒入黑暗。

    從內蒙回來,他好像又瘦了一點。肩膀上的傷也不知好沒好全,今晚大約是要喝不少酒的。

    她又有點內疚。

    他也不想去。

    沖話筒那邊說了聲「好」後,姜思鷺掛掉電話。段一柯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門邊,她走過去,手攀上他肩膀。

    長裙上墜著小小的鑽,在黑暗裡也反射出微弱的星光。

    他手掌撫上她後腰,順著脊骨向上,然後按住她的肩胛骨。

    他也聽到了顧沖的話,開口時,語氣很孩子氣。

    「我不想和你分開進。」

    「沒關係,你先去吧,」姜思鷺說,「投資商還沒來,孟琮他們肯定有事要囑咐你。我麼……估計就是個作陪的,不重要。」

    他很想吻她,又怕弄亂了她的口紅,最終只能在額頭蜻蜓點水地碰了碰。

    「走是一起走的,」她說,「筍仔到了麼?我過去在車裡等十分鐘。」

    段一柯點點頭,握住她的手腕。

    兩個人一起下了樓。

    北京城華燈初上。

    姜思鷺一直覺得,北京這座城市,本質上是個文化名城。想搞繁華都市,結果一切都建得龐大而空曠。金碧輝煌的樓宇遙遙相望,不顯得紙醉金迷,只襯得人如螻蟻。

    車行至一間豪華餐廳。

    車位已滿,門口又不讓久停。姜思鷺讓段一柯下車,示意筍仔再去路上開一圈回來。對方將下未下時,忽然轉過頭,把手遞給她。

    姜思鷺一愣。

    「一起,」他說,神色很認真,「一起進。」

    她嘆了口氣:「段一柯,你——」

    沒想到對方握住她手,用力攥了一下。然後自己跳下車,轉身,朝她伸過剛才握住她的那隻手。

    門口的侍應生神色已經有些詫異了,她騎虎難下,只能把手遞到段一柯手裡。

    「咔噠」。

    是鞋跟落地的聲音。

    晚風清涼,吹起她的長裙。裙上碎鑽星星點點,有如暗夜星光。

    他說:「你好漂亮。」

    然後牽著她,朝燈火輝煌處走去。

    進包間的時候,顧沖神色有些微妙。

    看了一眼姜思鷺,又看了一眼段一柯,最後和松球交換了下目光。孟琮看了他倆一眼,臉上沒變化,心裡也明白了七八分。

    「坐吧。」他指了個位置,示意段一柯坐過去。姜思鷺剛往過跟了兩步,顧沖就咳了一聲,說:「思鷺,你和松球坐一塊吧。」

    姜思鷺頓住腳步。

    段一柯望了她一眼,想起身,肩上一沉,卻是被孟琮按住。

    「一柯,你不是新人,」他笑容很和藹,「之前也陪過飯局吧?」

    段一柯遲疑片刻,看姜思鷺已經坐到那個被叫做松球的女人旁邊,便把目光收了回來。

    「陪過,」他說,「不過都是小聚。」

    「今天也算不上大聚,」孟琮收回手,「該談的東西,我都談得差不多了。海峰可能就是覺得——哦,你們叫他郭總就行——他覺得你之前畢竟兩年空窗,想見一面,心裡有個底。」

    段一柯點點頭。

    「孟老師,」他也聰明,孟琮幾句話,心裡就有了譜,「那你是……需要我做什麼?」

    「不難,」孟琮還是很和藹,「讓他看出你的誠意。」

    段一柯移了下目光,能感覺到姜思鷺在看自己。

    他都聽出自己嗓音不似平常鬆弛。

    「行。」

    「有你這句『行』,我就放心了,」孟琮拍拍他的肩膀,「那既然這樣,我就多說兩句——不同的老總,認可誠意的方式也不同。海峰在我打交道的人里,是比較好懂的那種。」

    「他是做房地產出身的,就認兩種東西。」

    「一個是煙,一個是酒。」

    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腳步聲。開門的時候,竟然是兩個人。

    孟琮起身去迎。

    也沒什麼好描述的,老男人飯局見面,來來回回那幾句。郭海峰管他身邊那男人叫宋總,說他早對影視行業感興趣,下午談生意碰見了,順路過來和孟琮聊幾句。

    出乎姜思鷺意料的是,松球立刻迎上去招呼道:「這麼巧啊宋總,我也姓宋,咱們是本家呀。」

    不忍直視啊簡直。

    看了顧沖一眼,姜思鷺臉上寫著「你這是叫我來受罪」。顧沖尷尬地笑笑,低聲和她說:「不至於不至於,松球這屬於用力過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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