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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2:39:33 作者: 北風三百里
「在哪裡?」
「在劇本殺館裡。」
孟琮一怔。
姜思鷺也把目光投回段一柯身上。
房鴻的辦公室很明亮,正午的光線直射進來, 照在段一柯身上。
他微揚著頭, 氣質乾淨, 面容沉靜。少年時代的張揚或許被歲月打磨, 但周身縈繞的薄霧被光線穿透後,那些稜角和驕傲, 仍然清晰得毫髮畢現。
姜思鷺聽到自己的心猛烈地跳動起來。
那是她愛過的人。
是她愛過的少年。
孟琮也在仔細地打量段一柯。
上次在北京匆匆一面, 他並來得及細看。只是覺得這孩子氣質酷似祁水, 如今看來,連五官也有頗多相似之處。
其實段牧江的事, 他也早有所耳聞。但他和祁水畢竟過去了太久, 別人的家庭, 別人的不幸,他沒有資格插手。
可現在,這孩子又這樣站到他面前。
他有和她一樣的面容和眼神,眼神里有和她一樣對表演的信仰。孟琮以為他身上會留下許多陰暗不甘,可當他說自己「一直在演」時,那種陡然迸裂的光芒,讓孟琮回憶起了很多年前,他還是個名不經傳的劇組燈光時,在片場看到祁水時,那一瞬間的眩目。
如今他又看到了那抹光。
那就不能不管。
孟琮點了下頭,然後看向房鴻。
「外形可以,給他找段戲,」孟琮起身,「先去吃飯,下午回來試鏡——對了,安排個攝影師,錄下來給導演確認。」
房鴻應下,一邊出門一邊給人發語音。沒一會,就有個同事進來,拿了幾頁薄紙。
顯然就是段一柯一會要試鏡的片段。
孟琮看事情安排妥當,拍了拍段一柯的肩,也離開了。
辦公室里一時只剩段一柯和姜思鷺。
女生坐立難安的程度要更嚴重一些。
她奪過段一柯手裡的幾頁劇本,簡單翻了下,就捂著額頭崩潰道:「啊啊啊怎麼是這段戲!」
「怎麼了?」
「這是最難的一場戲!」姜思鷺哭喪著臉,「都沒給你看原著的時間,就讓你——」
後半句「把握這麼複雜的感情」還沒說出口,姜思鷺突然反應了過來。
等一下。
等一下等一下。
沒看原著確實問題很大。
但是說原著,特麼……她本人不就在這嗎!
姜思鷺立刻振作精神,把辦公室的門關上,再度跑到段一柯身邊看了幾眼劇本。下一秒,她收斂神色,嚴肅道:「這個《騎馬客京華》的戲講的是什麼,你知道嗎?」
剛進朝暮影業大樓十分鐘的段一柯:「……」
姜思鷺深吸一口氣。
「改朝換代,」她說,「亂世。」
確切點說,是改朝換代後,如何改回去。
前朝皇子李元晟出生當夜權臣造反,他流落民間,於市井冷眼中長大,自小心狠手辣。某天被人抓去官府的路上,被寄養在相府的俠女宋冽救下,又結識了宋冽身邊的江晚淮。
16歲那年,宋冽父親的好友將她帶回江湖,李元晟前往西北結交異邦勢力,悄悄集結軍隊。而江晚淮則因整個家族命脈都掌握在皇帝手裡,不得不效忠當朝,成為女主眼中的「權臣走狗」。
這本書連載的時候,評論區里最常見的刷屏,除了「李元晟是什麼品種的狗」就是「小淮太苦了」。
苦了小半輩子,最後的結局是被女主的親信一刀刺死。死之前最後一句台詞是:「殺了我,叫阿冽,掀翻這山河。」
段一柯試鏡的片段,就是這個結局。
「你懂了麼?」姜思鷺點著最後那句台詞,「這人就是一個……他就特別……」
可惜那年還沒出現大冤種這個詞語,姜思鷺一時語塞。想了想,她換了個說法:「反正他的情感都特別含蓄,你一定要收著演。就是你必須不動聲色的痛徹心扉,你懂我什麼意思嗎?」
「懂,」段一柯沒什麼表情,「五彩斑斕的黑。」
「你……」姜思鷺無語,用指節敲敲桌面,「你看完劇本先給我演一遍。」
段一柯單手捻開那幾張薄薄的A4紙。
他其實知道姜思鷺在講什麼。
給的片段很短,沒頭沒尾的,如果不是姜思鷺捋了一遍故事脈絡,他確實把握不住這幾句台詞的感情。
「江晚淮……」他忽然輕聲念道男二的名字,「他死的那年多大?」
姜思鷺一愣,不知他為什麼問起這個無關緊要的問題。回憶片刻後,她回答道:「28歲。」
段一柯抬了下眼:「你對故事還挺熟。」
姜思鷺喉嚨一卡,憋了兩秒,蹦出來一句:「我原著粉。」
……
半小時後,房鴻和孟琮回來了。
兩個年輕人顯然沒去吃飯,垃圾桶里多了兩塊小麵包的包裝,是姜思鷺從工位拿過來墊了墊。
行,態度在。
孟琮點了下頭,房鴻那邊也叫來攝影師架機器。除了兩個製片還上來幾個姜思鷺不認識的同事,她怕人多口雜,急忙退到個不太顯眼的角落。
段一柯站在人群中央,最亮的地方。
姜思鷺聽到身旁有個人輕聲說:「這不是段牧江他兒子嗎?我以為兩年前就退圈了。怎麼突然來朝暮試鏡,咱們不怕擔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