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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2:29:04 作者: 疏己
失焦地盯著床上一角,心裡悠著的還是那件事。
韓許易睜開眼,入目就是雪白的天花板和淡淡的消毒水味。
左肩處被包紮好的傷口隱隱作痛,他先是垂眸看了眼,看到胳膊還在,舒了口氣。
轉頭就看到虞洛在發呆,瀲灩的眸子失神地盯著地面。
今天外邊的風還挺大,窗戶大敞著,窗簾被風吹的微微鼓動,她的頭髮也被吹得小幅度揚著。
也沒出聲,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直到虞洛腳麻想換個姿勢,倏然抬眸瞥過去才發現床上的人已經醒了,直勾勾盯著她看了不知道多久。
腳一陣麻意,像是失了知覺,虛軟踩在一團棉花上。
她忍著不適朝病床走去:「你醒了,喝不喝水,餓不餓,空調溫度高不高,身體有沒有什麼不適,用不用叫醫生。」
成串的問題把韓許易問懵了,怔了幾秒,他蒼白的唇扯了扯,一個一個回答她:「有點想喝水,不太餓,溫度正好,身體還好,不用叫醫生了。」
虞洛立馬拿著一次性杯子去飲水機幫他接水,接熱水的時候不小心濺了一點在手背上。
被燙得手一抖,她一個激靈,連水帶杯掉在了地上。
她躲開的及時,其他地方沒被燙著,思緒也回了幾分。
見狀,韓許易硬撐著沒受傷的左手從床上坐起,鞋都沒穿就跑過來,撈起她白皙的手看:「別糟蹋自己,你是不是還想擔心死我。」
「走。」他拉著她去衛生間:「沖個涼,別留疤,一會下去找醫生拿個燙傷膏,我這沒有。」
「嗯,我自己來。」
虞洛彎腰把手伸到噴頭下邊,自動感應到,泄出一股水流,對著燙傷的位置反覆沖刷。
韓許易站在她身後,透過鏡子靜靜看著她的臉。
不管是嘲他,還是嗆他,平時那雙生動的眼裡現在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喉頭一陣艱澀。
正要直起身,腰間倏然環上一隻手,灼熱的鼻息一股一股噴在她的後脖頸,韓許易整張臉埋進她脖間。
虞洛好一會沒反應,就這麼任由他緊緊抱著。
「對不起。」
脖頸沾上濕潤,他聲音悶悶地,低聲呢喃:「對不起。」
虞洛不怪他,但沒有到可以大方說原諒的地步。
誠如他姐姐所說,她現在沒有辦法毫無芥蒂地和他在一起。
那是他叔叔,親叔叔。
他從始至終都是知情人。
虞洛斂眸,低聲道:「和你沒什麼關係。」
用胳膊肘輕戳了他一下,溫熱的大掌離開她腰間,韓許易眼裡潮熱。
虞洛抽出紙巾擦乾淨手,就要扶著他回病床。
韓許易躲開她的攙扶,反握住她的手,十指扣住:「不用,我不是殘廢,你牽著我就行。」
他幼稚地像個小孩:「你不能放開我的手,我現在只能用左手牽你,等我好了,我就左手右手換著牽,行不行?」
虞洛岔開話題:「你休息一會,我給你重新接杯水。」
韓許易眸子暗了暗,心裡隱隱地疼,一言不發坐回了床上。
虞洛給他兌了杯溫水過來,他仰頭一口氣灌下。
他把杯子扔到一邊:「不喝了,嘴裡喝進去全從眼裡出來了,我是個男的,我不丟男人的臉。」
躺回床上,又怔怔盯了她幾眼,然後左手把薄被掀起,沒過頭頂,整張臉埋進裡頭。
虞洛看了他幾眼,而後緩緩推門走出去,準備叫護士過來看看他的情況。
回來的時候,看到最裡面會議室的門突然打開,兩個醫生和幾個護士從裡面火急火燎走去,坐上了電梯。
虞洛收回視線,就準備回病房,才到門口,韓許易姿勢怪異地剛打開門,猝不及防對視上去。
「你去哪?」虞洛問。
「星澈——」
他眼神躲閃,頓了頓,才說:「老顧說他出事了,在樓下急救室,我——」
對著虞洛,他有些話說不太出口,虞洛沒什麼情緒,說:「下去吧,他也是你朋友。」
「對不起。」
最終,千言萬語只歸結為蒼白無力的三個字。
韓許易深深體會到了這種無奈,像她心裡一定會有芥蒂一樣,他沒辦法做到真正的二選一。
她在他心裡是最重要的,毋庸置疑,但他同樣也沒有辦法徹底割捨和段星澈的這份情誼。
至少,目前他做不到。
虞洛悵然笑笑:「沒事啊,我和你一起下去。」
「你看你的,我看我的,你作為哥哥,去看看他傷勢多嚴重,我作為仇人,去看看他的下場有多慘。」
虞洛走出一截,察覺到身後沒跟上來人,她又回去把韓許易的手扣在掌心,主動邀請他:「走啊。」
這個時候韓許易才發現,會受到法律制裁這種話,他根本說不出口。
這是最沒用的一句話,如果這句話能安慰到她,他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
樓下,顧成言和段志宇都在,保鏢都換成了顧成言的人。
他是在回家的路上收到手下人打來的電話,說段星澈去了一間郊區的別墅,門是特殊材料製作,他們人跟進不去。
顧成言想到什麼,立馬調轉方向,聯繫消防隊和救護車。
又給家裡打了個電話,讓人帶著段志宇往郊區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