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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2:09:25 作者: 西臨
這句話落地,兩人之間的氣氛如墜冰窟, 陷入了沉默的僵局。
她說的每一句話狠狠地扎進對方的心口, 誰也不願讓誰好過。
「是我自作多情。」周倦眼睛死死盯著面前這個蹲下身子, 身體蜷縮起來的女人。
額角青筋凸起,令人可怖。
因為憤怒,他的下頜線條繃得死死的,眼尾泛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紅暈。
眼裡掀起驚濤駭浪,他看著岑溪這副模樣,牙齒抵著腮幫子,頎長的指骨微微顫抖,手臂上淡青色的血管暴起,恨不得就此將她掐死在原地。
憤怒已經快要將他為數不多的理智點燃,他背過身子,微微揚起頭閉著眼睛,喉結上下滑動。
再睜眼時,他的情緒明顯平靜了許多。
唇角扯了扯,自嘲地笑了笑。
周倦轉過身子,幫岑溪將門口的東西拎起,語氣淡淡,「我幫你拎進去。」
岑溪不為所動,眼睛冷冷地瞥向他。
「乖,開門。」
她的眼睫輕顫,「周倦,沒必要了。」
「真的沒必要。」
她又重複了一遍。
他的手指僵在半空中,臉上的神色盡數斂去,一寸一寸地冷了下去,像是能凍出冰碴,而後又恢復那派模樣。
熟悉又陌生。
「岑溪。」
他冷冷地叫了她一聲。
她知道,他生氣了。
大概任誰也不會想到,登上財經報的商界新貴會出現在她家門前,還是以這樣一副模樣。
岑溪手指死死捂著腹部,慢慢站直身子。零下十多度的天氣,該是寒冷的,可是她的後背卻起了一身虛汗。
她笑了下,無聲。
她知道以周倦的性子是不會再干出這種有失體面的事了。
岑溪將東西從他的手指間取走,緩緩背過身子,手指重新扭了扭鑰匙。
門打開,她將東西拎了進去。
當著他的面將門重新關上,半分眼神都沒落給他。
在門即將合上的那條縫隙里,她清晰地瞥見他離去的身形。
你瞧,她多了解他啊。
一門之隔。
東西砸落在地板上,她脊背貼著門緩緩弓下身子,胃裡疼得厲害。
五臟六腑都像是被絞在了一起。
岑溪疼得五官緊皺,跌坐在冰涼的瓷磚上,鑰匙砸在地板上,叮噹作響。
因為疼痛,她竟然有一瞬間的失明,眼前突然漆黑一片,只能看見無數的小圓點。
手指死死摁住腹部,等那一陣痛感緩過去,她支著玄關處的柜子站直身子,去廚房燒了一壺熱水。
洗漱完,早早地躺進被子裡。
臥室的窗簾沒有拉上,窗外白茫茫一片,什麼也看不清,亦如她看不清周倦的內心。
手機插在床頭旁的插座上充電,她拿過來看了一眼,岑風在一個多小時前就給她發了消息過來。
【岑風:好。】
房主知道她要退租後,將押金轉了回來。
一共一萬一,不算多卻莫名的讓她有一種踏實感。
從雜誌社離職後,暫時沒什麼安排。她拉過被子蓋在身上,手指摁住腹部,被子扯到脖頸處,捂得嚴嚴實實。
想著,一覺睡醒或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
2020.01.12,13:28。
岑溪將東西整理好後,就帶了一個行李箱,其他剩餘一點打包起來放在沙發旁,等岑風過來搬到他那裡暫放。
她果然還是低估了自己的東西。
一整箱子拎出去,就下了個台階的功夫,手指就磨紅了。
淮市火車站在四路公交車的終點站處,她在公交站台等了一會,車遲遲沒來。
雪下得很小,可是要是在這樣耽擱下來,估計就要晚點了。
她叫了一輛車,一路上竟然暢通無阻,不過二十來分鐘就抵達了車站。
她沒讓羅佳過來,雖然說現在下得是小雪,但是一會可能就會下大了,來去途中時間耽擱了,還不安全。
從淮市坐綠皮火車先抵達東城,然後在東城轉站前往直達漢市的高鐵,一路上也還算是挺順利的。
到達漢市火車站時,已經是13號晚上了,岑國柱一早就等在候車室了。索性今晚車站人少,岑溪拎著箱子從站口出來一眼就看見他爸雙手抱臂靠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上下眼皮像是在打架。
「爸!」岑溪走到他的面前喊了他一聲。
岑國柱立馬驚醒,在看見岑溪的那刻所有的困意瞬間消失,他從椅子上起身,自然而然地接過岑溪的行李箱,「閨女終於回來了啊。」
岑溪往一旁挪了挪位置,「爸,我自己來拎就好。」
「我來。」岑國柱說什麼也不讓她自己拎。
岑溪只好將行李箱遞了過去,「爸,你等了多久了?」
「沒多久。」岑國柱目光望向站口,隨意道,「也就一會吧。」
她看了她爸一眼,知道肯定不是她說的這般回事。只是餘光瞥見岑國柱頭上的那根白頭髮後,什麼話也說不出口了。
漢市的夜晚不像淮市那般冷,更沒有漫天飄飛的雪花,只有高樓大廈萬千的火光,以及街口熙攘的人群。
很熱鬧。
「你媽一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你給盼回來了。」岑國柱笑著說,眼角細紋明顯,「今天一大早就把你的房間收拾了,被子也都給你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