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PART Ⅱ

  此時護士敲了門進入。「紀醫師，抱歉，沈先生的太太說要找她老公。」

  護士的話才剛說完，就見周若霏已經迫不及待地進入。

  大維剛剛在車上信誓旦旦地說，就算沒有神經病，但被紀妍幾個小時的質問，十之八九都要變成神經病，讓她非常擔心。

  「若霏？」沈俊睿很驚訝她怎麼會來這裡。只是想想也對，大概是大維告訴她的，只是不知道還跟她說了什麼，瞧她一臉的緊張樣。

  周若霏走上前，來到他身旁，直視紀妍，「紀醫師，很抱歉我打擾了你看診，但是我想要跟你說，我老公他很正常，不管生理或心靈都很健康，所以不需要再看精神科門診了。」想到他為了她而來掛精神科門診，她就覺得很心疼。

  「你從哪裡確定他沒有精神障礙？心理健康？」

  「我每天都跟他一起生活，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他除了長得帥，而且個性溫柔體貼，這世上再也找不到像他這般完美的好男人了。」她認真地說著，想證明他有多好。

  面對老婆愛的告白，沈俊睿聽得很感動，但紀妍卻不以為然。

  「完美的好男人？呵呵，沈太太，我建議你，可以直接預約我的門診，讓我們好好談談，我想你還不夠了解沈俊睿。」

  「夠了，紀妍，我老婆她很正常，鬧劇就到此為止。我們先走了，至於下次門診時間，既然跟你說好了，我還是會再來，但只給你一分鐘。」或者坐一下就立刻閃人，他心想，反正當時也沒有說要讓她質詢多久。

  看著他帶著老婆離開，紀妍則是拿出手機修改著她的「病患區」名單，將原本在八十分區的沈俊睿，直接換到正常區。

  真是的，真以為她是怪胎嗎？她也看得出來沈俊睿已經好了，當初會想嫁給他，雖然有部分是為了研究，也是想幫他。現在看來，已經不用她出手了。

  欸，問世間情為何物？

  為愛而瘋，又因為愛而治癒，愛這種東西，真是奇妙。

  ＊＊＊

  沈俊睿和周若霏離開精神科，來到一個人少的長廊上，因為她想要跟他好好談談。

  儘管失去了孩子，但收到大家噓寒問暖的關懷，讓她內心已經沒有那麼難受了，因為她知道身邊有這麼多人關心她。

  而這個男人，讓他身邊的人全跑來關心她，可是他自己呢？為了她還得來看精神科，讓她很心疼。

  「若霏，身體都好了？」

  「你不是天天都去看我，知道狀況？」後來她問了護士，才知道沈俊睿不只天天來醫院看她，也天天去向她的主治醫師詢問她的健康狀況。

  「是啊。」他尷尬地笑了聲。

  「為什麼要搬去大維家？其實你不需要把房子讓給我住，那本來就是你的房子，我另外租間小套房住就行了。」

  「那間房子若是你沒有去住，我也不會住在那裡的。」

  「為什麼？」

  「因為住在那裡，會讓我一直不斷想起你的身影，想你在廚房開心做菜的樣子，想你在陽台上替那些盆栽澆水，想你在洗衣間幫我燙衣服的認真表情，還有想念你躺在我身邊酣睡的模樣……想念太多，只會讓我變得更想見你。可是你不想看到我，因為我讓你傷心了，讓你失去了孩子，我罪該萬死，罪有應得。」

  周若霏的心微微抽痛，失去孩子，他也一樣很難過，可是他卻一個人默默承受，只要大家關心她就行了。

  他現在說的這些事，這陣子在醫院，她也有著同樣的感觸。她想念他大口吃著她做的菜猛說好吃，讓她覺得很開心，想著下次再做什麼菜給他吃；她喜歡替他選衣服，他穿上去英挺俊雅，讓她看了有著得意和驕傲；另外，她說謊了，沒有他在，她其實睡得一點都不好。

  「你說要離開，讓我感到很害怕，也很驚恐，我早就忘了以前自己一個人是怎麼過日子的。沒有你陪在身邊，讓人感到強烈的孤單，為了不讓自己多想，我把時間全拿來工作，只有累到撐不住，我才能入眠。」

  周若霏看著他，想著之前好不容易把男人的氣色給補得健康有朝氣，結果現在他臉頰

  ..

  不但有些凹陷，氣色比以前更差，眼睛裡還都是血絲，他到底有多久沒有好好休息了？

  見他這個樣子，她難過不已。

  現在她跑來醫院找他，是想要做什麼？

  見周若霏突然站起身，沈俊睿愣了下。「若霏？」

  「累了就回家好好休息。」周若霏向他伸出手。「走，我們回家。」

  她願意再給彼此一次機會，因為她能感覺到男人是真心愛她的。而她，還是很愛他，從來就沒有停止過愛他。

  沈俊睿盯著那纖細小手，接著握住拉到唇邊親了下，然後將她圈抱住，俊顏貼在她胸前，感受著她身上的溫暖和氣息。再次被包容，如此被深愛著，讓他覺得很幸福，儘管大男人哭泣很丟臉，但是他控制不了內心那股滿滿的感動。

  「若霏，我想請求你，忘了我當時提出結婚時對你說的那些混帳話，然後改成一輩子都不能離開，也不能離婚。」他語帶哽咽。

  周若霏被他的話給逗笑了。

  「我一個人獨自慣了，不喜歡別人來煩擾我的生活，連我媽我都要她少過來，可是我卻開口要你跟我結婚、一起生活，就如奶奶說的，我想那個時候的我，應該就很喜歡你卻不自知，還對你說出那些自大傷人的話。」

  那天在醫院，當若霏把他對她說過的話送回給他時，他才知道那些話有多教人難過，又有多傷人，可她那時卻還是包容他，答應跟他結婚，如此的愛他，他想，在這個世上，再也找不到這麼愛他的女人了。

  「我以為你還愛著你的小仙女。」

  「也許連我自己都是這麼想的，直到詩詩回來，我見到她，才知道不知在何時起，她已經不再占據我的心。可有個叫周若霏的女人，我一天沒有見到她，就很想念她。」他想，當那晚她牽起他的手，為了保護他而拉著他一起往前跑的時候，他就不想再放開她了。

  沈俊睿仰起俊臉，語氣溫柔而深情，「周若霏，我愛你。」

  周若霏身體顫了下，眼眶微紅，內心激動不已，因為她原本以為這輩子他不可能會愛上她，她只要能待在他身邊就夠了。

  「你看起來很感動，感覺很想要我吻你的樣子。」

  「才沒有呢。」揉了揉濕紅的眼，她偷笑著。

  「但是我很想吻你。」

  周若霏望著男人渴望的眼神，一顆心悸動著。她低頭，吻上男人性感的唇，兩人唇舌交纏，氣息交織。

  這是一個教人心動又心醉的吻，甜蜜指數破百。

  ＊＊＊

  兩個月後。

  周若霏站在新加坡華西國際大飯店裡，遠眺著窗外城市夜晚的美景。

  曾經，她差點來到這裡工作，不過，她今天是房客。

  沈俊睿要來新加坡洽談公事，因此她請了特休，跟他一起飛來新加坡，入住高級套房。明後天是周末，他們可以去觀光。

  她在想，如果當時她沒有在機場突然昏倒，現在會是什麼樣的情況？應該就不會跟沈俊睿有交集，也不會結婚了。

  奶奶說，那是命運的安排，註定他們有著很深的緣分，是嗎？她莞爾。

  洗好澡的男人走過來，從她的身後抱住她，然後親了下她的臉頰。「看著窗外發呆，在想什麼？」

  「我在想，如果我那天沒有在機場昏倒，又或者你沒有去機場接人，我們現在會是什麼樣子呢？」

  「應該還是現在這個情景。」沈俊睿輕笑著。

  周若霏微回頭看了他一下，表情有著困惑。「應該沒有交集才對吧！」

  「那晚之後，我去春宵酒吧找過你多次，孫曜問我要不要請阿傑幫忙。」

  「阿傑？」

  「阿傑就是那個染著一頭金髮，站在吧檯內調酒的年輕人，他是春宵酒吧的店長，有著一個非常特別的能力，就是對每個客人過目不忘，是不是第一次來，上次來的時候坐在哪裡，他都知道也記得。」

  周若霏很驚訝。「然後阿傑怎麼說？」

  「阿傑聽了我對你的描述，以及你那天坐在哪個位置，他說對你有印象，你是和三個女人一同前往的，之後你離開，另外三個女人跟其他男客人並桌。」

  「太誇張了。」她驚呼，也未免太神奇了吧。

  「阿傑問我，要不要他幫我問那晚跟你一同前去的三個女人，因為她們也算是常客，應該會知道你是誰。我當時想，你未必會想要再見到我，因此我讓阿傑先不要問，不過若是我們沒在機場相遇，我最後會要阿傑幫我，因為我想再見到你。你說，到時候，我們是不是還是會跟現在一樣，站在這裡擁抱，聊天談心？」

  若霏沒想到有這樣一段揷曲，他想再見到她，她何嘗不也是？看著同一片夜空，想念著對方，所以不管她有沒有在機場昏倒，他們最後還是會在一起的。看來奶奶老人家說的話很有道理。

  「我有時甚至會想，若我早點問阿傑，早點明白自己的心意，那麼是不是就不會失去了我們的孩子？這一點，讓我很自責。」沈俊睿依舊對那件事感到很懊悔。

  她在他懷中轉過身，伸手摸著男人英俊的臉龐，親了親，不想他難過，「如果命運註定讓我們在一起，那麼孩子也是，我們再把孩子給生回來就好了。」

  「嗯。」他突然掛上一抹深笑。「那麼要從現在開始嗎？」

  「不用那麼急吧……啊！」周若霏因為突然被抱起而大叫一聲。

  「馬上就叫了，看來你也挺急的。」

  撲上床，開始行動，努力把孩子生回來！

  他們之間的緣分，從很多年前就結下了，雖然兜了圈，轉了彎，但最後還是交會了，然後，不再分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