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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2:00:05 作者: 石錄
柏雲旗放下車窗,嘴唇動了動,終究是沉默以對。
「還是有點事的。」聞海盯著柏雲旗,語氣乾巴巴的,「你……」
柏雲旗眨了下眼:「我?」
「你注意身體。」聞海舔了下嘴唇,「好好休息。」
「……好。」柏雲旗點頭,「我等你回來。」
「嗯。」聞海連忙跟著點頭,「好……好。」
他低下身在柏雲旗嘴角吻了一下,起身拍了下車頂,轉身迅速隱匿在了人流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各位。
幾個《無間道》的梗終於用上了,圓滿。
第112章 臥底
十天後, 一個邋裡邋遢的男人蜷縮坐在樟慶市鼎鼎有名的「墮落街」街拐角曬太陽,對面蹲了個流浪漢,眼神冒光地看著他手上的半根香菸, 藏在破棉襖里的手蠢蠢欲動,男人冷冷掃了他一眼,挑釁似的深深吸了一口,轉瞬吐出了花哨的煙圈。
「媽的。」流浪漢往他腳邊啐了口濃痰,趁男人還沒站起身,腳底抹油地跑了。
據非官方統計,全國各地有多少大學起碼就有多少條所謂的「墮落街」, 網吧酒吧小吃街美容美髮一條龍服務, 承載著大學生們大半的生活費支出並有力的拉動著周邊地區的GDP, 處處聲色犬馬,紙醉金迷,墮落算不上, 逛一圈能窮成狗是真的。
而樟慶的這條「墮落街」就名副其實的多, 這裡左鄰化工廠, 右接垃圾站, 兩邊的污水廢料在此處的水溝里來了兄弟姐妹喜相逢, 發生了某種微妙而劇烈的化學反應, 人就不說了,滾滾的臭氣熏得耗子都死了一片,但要命的野貓野狗都不願意走進來履行一下自己身處食物鏈的職責,任由那堆小東西爛成了一塊塊腐肉,終於爆發了烈性傳染病, 本就所剩不多的原住戶死的死, 跑的跑, 最終把這裡變成了一處死地,正經人待不下去的地方,自然就成了不那么正經的人的風水寶地。
天色已經暗了,近來據說是跑來了那個大毒販,風聲緊得很,緝毒局一天搞三回突擊檢查,連帶著掃黃事業也有了較大的進展,放在平常這會兒正是各種「活色生香」出來活動的時候,現在卻人跡寥寥,倒真有了幾分暮沉的死氣。
男人又抽了根煙,看了眼手機,把菸頭往地上一丟用腳尖碾滅,順著手機上的地址往幾百米外一個碼頭倉庫走了過去,路上接了個電話,那邊的人唯唯諾諾地說:「凡哥,話兄弟都給你帶到了,但這筆買賣太大,咱這大樹倒了沒地乘涼,我看有點懸。」
凡哥避開來來回回在身邊跑的小孩子,一把抓住其中一個的手,把自己的錢包給搶了回來,不顧那兔崽子在身後的破口大罵,繼續不緊不慢地走著,說:「哦,那就不做了。」
「……啊?」那邊的聲音陡然高了八度,「什麼?不做了?!」
「是,不做了。」凡哥笑了聲,「做什麼,大不了咱一起進去,進去就進去,哪兒的黃土不埋人,不就一顆槍子兒的事。」
那邊傳來一聲明顯低沉沙啞很多的笑,電話就斷了。
到了倉庫,那裡已經站了還幾個人了,說起來都是當地「有頭有臉」的掮客,還有個直接是某個「大哥」的親信手下。要做歹爺這筆生意的大有人在,不光是為了錢,是歹爺此人太過神出鬼沒,在內地這群沒見過大世面的小魚小蝦眼裡已然活成了一個名不副實的傳說,哪怕是這會兒當了喪家犬,也有不少人巴望著他能東山再起的,這雪中送炭的情誼當然遠比錦上添花要來得深。
聞海——現在應該叫張凡明,他的打扮毫不起眼,牛仔褲和舊T恤,踩了雙髒兮兮的球鞋,上面沾了圈污泥,面色憔悴,頭髮上滿是睡橋洞睡出的碎草屑和泥點子,無論是神態還是動作都帶著長時間奔波逃亡的警惕和疲憊,混在一幫要不凶神惡煞要不財大氣粗的人之中,完全是看不見人影的泯然於眾。
他左右看了一圈,稍稍打了個哈欠,直接順這個破木板箱蹲了下去,一幅馬上就要睡著的可憐樣。
嘈雜之中,不知誰喊了一嗓子:「操你媽!條子來了!」
人群瞬間大亂,有要拔槍的,有要跳窗的,有喊「保護歹爺」的,張凡明掀了下眼皮,不緊不慢地站起身,轉身從相當隱蔽的一處側門離開了,剛走出去沒幾步就被人迎面攔住,攔他的男人人高馬大,足足比他高了半個頭,一身精壯的肌肉,粗著嗓子問道:「幹什麼的?!」
張凡明懶洋洋地說:「來看猴戲的。」
男人笑了:「猴呢?」
「不是都在裡面鬧呢。」他往倉庫裡面指了指,轉過頭嘆了口氣:「弟兄都是頂風帶著誠意來做生意的,您們這麼搞,買賣不成就算了,傷交情。」
男人不屑地看了眼倉庫,說:「歹爺要的可不只是一點貨,裡面那些東西太嫩,都成不了事。」
張凡明這才有了點睡醒的反應,眼神迅速從男人臉上掃過,輕輕點了下頭。
「辛苦了。」男人意有所指地看向聞海身上的腰包,「我帶您去見歹爺。」
歹爺要的不是貨,是人。聞海立刻明白了男人話里深意,看來歹爺還真是老當益壯,賊心不死,這次放出風聲要買貨,一是要解他自己的燃眉之急,二是要探一下桐城周邊的底,最好找到能為他所用的人,事半功倍地在當地扎住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