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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2:00:05 作者: 石錄
難怪這位對世間萬事大多都是「關你屁事」和「關我屁事」的態度。
對於眼前這攤破事,因為多了個掛在心頭的柏雲旗,聞海免不了「主觀臆斷」地發了頓火, 火氣褪下後, 他本想事不關己的高高掛起, 掛到一半忽然感到了無窮無盡的疲倦,他當臥底、辦案子,逼著自己咽下那麼多碗餿飯, 卻唯獨被這口親近人餵給自己的「家長里短」噎得喘不過氣。
他不想用「法律」之外的量器去論斷旁人, 但「常人」與「好人」之間還隔著一條叫「道德」的溝壑, 他用盡全力也許能保證柏雲旗不去觸及最後的那道紅線, 卻沒辦法阻止他滑下那道深溝。
畢竟他連自己都阻止不了。
「柏康那一家子, 除了那個小老婆, 你準備怎麼辦?」聞海低聲問,「那也是一個家。」
柏雲旗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道:「柏康的董事會股權設計有漏洞,等到他去世後他正房、大女兒還有那個……情人,三方分割他的股權, 不僅容易讓那個情人通過收購外界持有的股份和聯合小股東變成第二大自然人股東, 也可能讓一些本來持股較多的老高層從中作梗……柏康現在的意思是他會通過一些手段, 讓我個人持股4。9%,還會有另外十幾個散戶加起來8%左右的股份由我實際掌握,前提是我必須保證真干起仗我會站在他老婆女兒這邊,就算我不站,我入局本身就會分散一部分火力,最多我和那個女人斗得兩敗俱傷,他老婆女兒不會受太大影響。」
「……挺厲害的。」聞海撫著額頭,「雖然沒怎麼聽懂。」
柏雲旗終於露出了第一個真心實意的笑:「簡單點說,柏康給了我一大筆錢,雇我去保護舒涵薇一直想手撕了的幾個人,順便去殺另一個比較聰明的『舒涵薇』的威風。」
「太不是東西了。」聞海嘆氣,「咱不能拿了錢就跑嗎?」
「那估計下次撞過來的就是輛皮卡了。」柏雲旗也嘆氣,「要不咱一分錢不要吧。」
沒人接話,什麼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兩把刀一把攥在你手裡,一把指著你胸口,你進不得退不得,生不得死不得,揮出這刀你從此不得安寧,放下這刀你就是刀下亡魂。
萬一你不想當俠客也不想當亡魂,只想三十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呢?然後你發現了,那些已經名震八方的俠客和已經身化白骨的亡魂大部分都和你想得都一樣。
世道兩字,拆開看就成了身不由己。
「柏康幾年前還擔心你圖他家產,這會兒就上趕著把錢往你手裡送。」聞海雖然不至於感到匪夷所思,但也沒太想明白,「他就不怕你陳橋兵變,黃袍加身嗎?」
想起柏雲旗剛來自己家時柏康的人追到他家門口,自己去給聞老爺子告狀,又想起柏康舍了老臉去給聞澤峰告黑狀讓自己挨了頓打,聞海又一次領略了所謂「命運」到底是個多操蛋的玩意,不管你抬不抬頭,蒼天誰都饒不過。
「大概是我長得忠肝義膽,視金錢如糞土,不愛江山愛美人吧。」柏雲旗見聞海態度軟化了很多,又把自己貼了過去,「再說就算真落到個私生子手裡,那也勉強是他柏家江山的自家事,總比被外戚篡權了強。」
聞海沒躲他伸過來的手,很無奈地說:「那你可真是牛逼了。」
「可把我厲害壞了。」柏雲旗在他耳邊笑,熱氣全鑽進了聞海的耳朵眼,「讓我叉會兒腰。」
「滾。」聞海一拍他不老實的手,「叉你自己的去。」
「哥。」柏雲旗一言不合放軟了聲音,「我頭暈。」
「……」
柏雲旗雖然沒受「內傷」,但皮外傷傷得也不輕,膝蓋上那塊鮮血淋漓的爛肉,還有頭上纏著的幾圈紗布夠他受幾天的。雖然醫院是不用長住,但這病假該請還得請,公司聽說他是因為「股災」遭受的無妄之災,一邊暗嘆這人怎麼能倒霉到這種地步,一邊派人拎著水果花籃去家裡慰問,確認了一下這位大腦沒被撞出毛病,也沒因為經歷一次生死就「看破紅塵」後,委婉地催促並確認好他能回去上班的時間,這才鬆了口氣,囑咐他一定好「好生靜養」,不用著急回來工作。
一個同期和自己進來的女同事約莫是真心來慰問的,可能是搜「看望病人應該帶什麼禮品」的時候,看的是「看望產婦」的答案,這位給他拎了幾盒補血用的阿膠和兩條鮮活的鯽魚,柏雲旗默默看著在水池裡撲騰的活魚,感覺等聞海回來八成能把自己和魚一起扔出家門。
「雲旗是一個人住嗎?這房子看著挺老的了,剛回國時候租的?」女同事觀察著完全沒有異性氣息的家居風格和生活用品,不由感嘆柏雲旗還真是如傳言般是個「性冷淡」的加班狂。
……等等,不還有個傳聞,說這位是個「妻管嚴」嗎?
據相關八卦小組分析統計,柏雲旗從實習生開始所收到過的異性邀約已有望在明年突破三位數大關,小到「一起去喝杯咖啡」,大到「一起去出個差」,委婉到「你愛不愛吃巧克力」,直白到「你想不想去我家」,範圍從樓下咖啡店的咖啡師遍及到對面公司的公關小妹,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本公司反而礙著「不支持辦公室戀情」這條不成文規定掀不起大波瀾,令吃瓜群眾不禁扼腕。
又據相關八卦小組統計,柏雲旗除了「一起去喝杯咖啡」有一定概率接受之外,其餘邀請基本沒戲,拒絕理由分別是「工作還沒忙完」、「還有工作要做」、「還在上班時間」以及「我愛人馬上就來」、「我愛人不喜歡」、「我愛人在家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