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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2:00:05 作者: 石錄
特派員打斷他的話,斬釘截鐵地說:「你覺得那是兇手對死者的祭奠?」
「……」聞海閉了下眼,「您說是就是吧。」
片刻死寂之後,聞海輕輕叩了三下桌子。
「散會。」
「媽的,那狗/日的特派員……」柴凡文氣沖沖地推開聞海辦公室的門,話還沒說完腦門上挨了塊橡皮擦,轉頭看見了正坐在沙發上翻看一摞文件的蘇青娥。
聞海:「你先把狗關門外面再說活,怎麼了?」
柴凡文氣得不輕:「哎,都是一樣的警力一樣的裝備,有線索了是分局的功勞,查錯了就是咱們的鍋,我一秒沒看住那貨就跑去楊局那兒告你狀了,我他媽……」他顧忌著蘇青娥在場沒把後面的話說出來,但看口型聞海也能大致領略一次漢語的博大精深了。
蘇青娥輕笑:「小柴消消氣,本來你們熬夜肝臟就不好,氣大傷身傷肝。」
「不用理他。」聞海往釘在木板上的本市地圖上按了枚彩色圖釘,「私人恩怨。」
沒等柴凡文開口,蘇青娥頗感興趣地問:「你和那位特派員之前認識?」
「我倆是龍安公大的同班同學。」。
柴凡文:「……啥玩意兒?你是搶過人家女朋友還是讓人抄了假答案?」
「看見他小臂上那條疤了嗎?」聞海說,「我打的。」
「你還會打架鬥毆?」
「我小巷子裡打架那會兒你還在教室里學三角函數呢。」聞海打了個哈欠,「所以就私人恩怨而已,反正他抓不到把柄,愛告狀就告去吧。」
把還在氣頭上的柴凡文哄走後,聞海對蘇青娥說:「您見笑了。」
蘇青娥卻沒有放過他:「聞隊怎麼不說說你和那位特派員是為了什麼打架?」
聞海想了想,「我也忘了是他把我課桌掀了還是把我被子扔了,反正就那幾件事吧,我倆打得不輕,不過我傷得地方沒他顯眼。」
「他現在故意找你的茬我能理解。」蘇青娥疑惑,「那會兒你們有什麼私人恩怨?」
聞海若有似無地笑了一下,不再答話了。
「哦,還有個事我挺好奇的。」蘇青娥合上文件夾,「剛剛在會議室,你看上去對特派員對那兩朵白花的看法不太贊同,你認為那應該代表什麼?」
聞海一邊翻看著驗屍報告一邊說:「如果是祭奠,按常理擺在胸口才對。」
蘇青娥點頭:「我有個猜測是兇手想用這兩朵花代替死者的眼睛……但這又有什麼寓意?」
「並不是代表眼睛,是把它放在眼睛上。」聞海抬起手摸了下自己的眼皮,「『她一醒來第一眼看見的東西,無論是獅子也好,熊也好,狼也好,公牛也好,或者好事的獼猴、忙碌的無尾猿也好,她都會用最強烈的愛情追求它。』……嫌疑人在最後承認了自己對死者的感情,並在控制欲和自尊心的驅使下,認為死者也應該要對他充滿愛意,那兩朵紙花代表的是愛懶花,把它放在死者的眼睛上,當她再次睜開眼看見自己時,就會瘋狂的愛上他。不過這個只是分析了嫌疑人的心理,對現有偵查沒什麼幫助,我就沒必要當眾和特派員吵一架了。」
蘇青娥「呵」地笑了,像是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聞海一愣:「您笑什麼?」
「沒什麼。」蘇青娥搖搖頭,「只是從我個人印象來看,聞隊您可不像是會讀甚至會背莎翁的人。師傅說的沒錯,你的確是個挺有意思的小孩,人不可貌相啊。」
「……」
蘇青娥起身把手裡的文件遞過去,「我的分析都已經標註在裡面了,你參考著看。另外,算我今天太八卦吧,聞隊你今天一天都有點心不在焉的,是心裡惦記著什麼別的事麼?」
她本來是隨口問問,聞海卻真的面露難色,猶豫了片刻,問道:「呃……那次您找我請假說要去機場接您愛人……」
蘇青娥細眉一挑:「這茬您都還記得?」
「……如果、如果您那天因為……嗯,工作,沒去機場接您愛人。」聞海頓了一頓,臉色視死如歸:「有什麼道歉彌補的辦法嗎?」
「哦——」蘇青娥細細拖長了尾音,唱戲似的一板三眼,露出個狡黠的笑,「女人嘛,總是有特權的,至於男人……要不您現在訂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綁上工資卡和房產證,等和您愛人一見面就直接跪地上?」
聞海竟然像是在認真考慮這個方案,「有用嗎?」
「沒用。」
「……」
「愛情啊!你的荊棘已經刺傷身陷其中之人的雙眼。」蘇青娥理了下頭髮,細長的手指左右搖了搖,「愛情使人盲目,當你深愛一個人時,他就是毫無錯誤的……唔,哪怕他為了工作把你一個人丟在機場這種混蛋事都做得出來。」
聞海:「……我還是去跪著吧。」
幾個人在辦公室進進出出,不停有新情報新線索匯報上來,座機和手機響得不停,鈴鈴鈴,像是變了調的戰鼓聲。
夜色初臨,辦公室又只剩了聞海一人,他陷在辦公椅里轉了個圈,手機捏在手裡,全是工作電話和簡訊,還是沒四個小時前就該踏上桐城地界的柏雲旗的半絲蹤跡——連聞海「情真意切」的「道歉」簡訊他都沒回復。
「要不我打個電話過去?」聞海對著一團亂麻的線索發愁,「我打個電話過去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