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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2:00:05 作者: 石錄
悄悄咽了口唾沫,女孩去提轉盤上巨大的行李箱,不小心力道使錯了方向,行李箱沒提起來,她自己差點跟著轉盤被拖走了。
一隻戴著最基礎款黑色腕錶的手從旁邊伸過來,輕鬆地把她的行李箱拎到了推車上。
女孩轉過頭,道謝的話溜到了嘴邊,卻只看見了一個修長的背影,空氣中有絲若有似無的海鹽清香,轉瞬就消失在了嘈雜的人群中。
「旗砸!」等在接機口的許裕撲上來就是一個熊抱,「哎呦呦呦,爸爸的小旗子長成這衣冠禽獸的模樣了……你和我公司那群高管是不是一個裁縫店出來的啊,來再讓爸爸抱抱看長胖了沒……我操!」
扯著他後衣領的高博文拎雞崽子似的,「你這個頭弔旗子脖子上也不怕把人壓出頸椎病了……哎,落地就去相親呢,怎麼這身打扮?」
柏雲旗還處在時差紊亂的狀態,打了個哈欠,說:「本來是要直接回桐城的,孔教授讓我去找他談個事,他晚上的飛機要飛歐洲開會,就這倆小時有空。」
高博文點頭:「哦,是那個關於家庭暴力救濟公益組織的事吧?孔教授開始做那個家暴的科研項目後一直在組建,我也參加了。」
「嗯,是這個。」柏雲旗說,「孔教授現在想在全國組織調研還有推廣這個項目,我想桐城那邊我能負責,教授也還有幾個學生和朋友在桐城,如果手續之類的都順利,分部等我回桐城安頓好就能建起來了。」
許裕左看右看,「兩位大神能照顧一下我這凡人的感受嗎?見了面不吃喝玩樂你們還準備去圖書館刷夜呢?」
「我這無產階級的窮學生還是不跟著您這小資產階級腐敗了。」高博文很嫌棄地把許裕往一旁推,「你他媽離我遠點,身上全是你那女秘書的香水味,熏人。」
「小白怎麼樣?」柏雲旗問。
許裕「哦」了聲,掏出一個紙包,「差點忘了,小白上上個月結婚了,這是補給你的請柬和喜糖。」
「……」柏雲旗愣了好一會,才看似鎮定地接過紙包,「小白……結婚了?」
「去年家裡給他安排的相親,看著合適就結婚了。」高博文淡淡地說,「估計明年你能去喝他孩子的滿月酒。」
自己這輩子沒可能領證,高博文專心學術準備讀博留校,許裕萬花叢中過地遊戲人間,「婚姻」這個詞怎麼看都離他們還老遠老遠,遠到像是初遇時的他們躺在床上談有關愛情的理想,有人說要一個人環遊世界,有人說要陪一個好姑娘環遊世界,有人說他哪兒也不想去,只想遇見一個好姑娘,有人什麼都不說,心裡想的是要趕快過完這四年回到那個人的身邊,再也不離開。
沒想到,現在真有一個人的理想實現了。
也沒想到,只有一個人而已。
高博文晚上要去和他家老闆吃飯,許裕也有生意上的飯局,柏雲旗沒倒過時差困得頭昏腦漲還要去見早就等在辦公室的孔教授,三人約了個明天的聚餐時間,在機場門口就地解散。
把高博文送上計程車,柏雲旗站在路邊,腦子裡一半想著大盤,一半想著聞海,「聞海」來勢洶洶,攻城略地,不到片刻就把「大盤」殺得全軍覆滅。
「您要是再靠近一步,那邊巡邏的警察就有活幹了。」柏雲旗微閉著眼,神色毫無慌張,「從接機口跟著我到現在,有什麼話您非要等我落單了再說?」
在他左邊佯裝同樣在等計程車的男人一愣,表情變了。
柏雲旗掐了下鼻樑,「哦,最重要的我忘問了,您是哪位?」
「情況特殊,不得已而為之。」面相無奇的男人態度陡然恭敬起來,「還請少公子您見諒。」
……什麼玩意兒?
柏雲旗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瞥了男人一眼。
「您的父親想現在見您。」男人像是擔心柏雲旗不答應,語氣焦急而鄭重,「這件事關係重大,請您務必去見柏董一面!」
「小伙子,市區走嗎?打表不議價!」
一輛計程車停在柏雲旗面前。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各位。
第91章 恩怨
穿過幽曲的迴廊, 一扇精雕細琢的紅木門徐徐推開,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極濃的中藥味,柏雲旗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他的潛意識帶他回到了那間破舊的小閣樓, 他的姥姥守在煤爐邊熬著一碗烏黑的藥湯,青白的手上滿是燙傷的血泡。
那碗藥到底是治什麼的?他也不知道,滿滿一鍋藥,一小半進了他姥姥的肚子,一大半潑在了他身上。
現在縈繞在鼻尖的藥味和他記憶中的味道並沒有太多相似,用三塊五一兩的樹葉子能熬出什麼好東西,不像這股藥香, 簡直就是在明晃晃地焚燒人民幣。
定了下神, 柏雲旗強行把睏倦到極點的精神拉回到清醒的邊界, 象徵性地輕輕叩了三下門,走進了煙霧繚繞的房間。
柏康這幾年不知經歷了什麼,終於老成了所有行將就木的普通人, 渾濁的眼珠微微上翻, 瞳孔邊緣泛著幽深的藍, 聲音也遠沒有三年前在電話里和柏雲旗講條件時那般中氣瀟灑, 聲帶裹著痰, 一句連著一聲粗重的喘息。
「怎麼才來?」他像個小孩似的抱怨著, 卻慈祥地拍了拍他身邊的軟椅,示意柏雲旗坐到他身邊。
「抱歉。」柏雲旗仍然站著,「提前約好了和學校的老師見面,不能爽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