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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2:00:05 作者: 石錄
    ……反正這兩年也就指著這一晚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各位。

    第89章 歸哉

    「我他媽『算了』他大爺。」

    第二天一早, 被生物鐘叫醒的聞海睜開眼的那刻差點以為自己又躺回ICU了,每一根骨頭都泛著難以言說的酸爽……倒也不是疼,就……挺酸爽的。

    酸, 且爽。

    柏雲旗覺淺,聞海一動就醒了,迷糊地問:「幾點了?」

    「六點半。」聞海哄奶狗一樣摸摸他的頭,「還早……嘶——」

    「嗯?」柏雲旗無辜地眨巴著眼,手在被子裡卻不老實,「怎麼了?」

    「……」聞海把滑到腰間的被子兜頭扔過去,「哎, 別搓火……上癮了你?」

    柏雲旗連人卷著被子一起往聞海懷裡擠:「我不想走了, 現在應聘去給桐安哥看大門來得及嗎?」

    聞海抬手把這兔崽子的腦袋往下一摁, 「不行,那位置是給我留的……再睡會兒吧,九點半叫你。」

    「不能睡。」柏雲旗雖然閉著眼, 聲音卻完全清醒了, 「就剩六小時了。」

    就剩六小時, 他們就要隔著浩瀚無際的大洋與十五個時區, 從此再沒有共嬋娟, 只剩下了悲別離。

    聞海沉默許久, 說:「不想睡算了,你想幹什麼?」

    柏雲旗更加用力地摟緊他,不說話,怕自己一開口就是哭腔——真丟人啊。

    六個小時——聞海算了算,他和柏雲旗在一起勉強算有四年, 其實自己真正陪著他的時候又有多少?自己匆匆的來, 匆匆的走, 一直都是柏雲旗遷就著自己的獨來獨往,如今柏雲旗要獨自在異國他鄉漂泊兩年,到現在他只能再留給他不到六個小時的時間。

    聞海用手梳著柏雲旗的頭髮,輕聲說:「我是不是挺混蛋的?」

    「嗯?」柏雲旗抬頭不解地看著他。

    「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很累?」

    「……」時隔四年又跑到了這個危險區域,柏雲旗悚然坐起身,「您準備幹什麼?」

    聞海無奈地笑:「我就問問……沒事,哎,真沒事。

    柏雲旗心想聞海也干不出打個「分手炮」的事,但直覺這個話題走向太危險了,立刻猛踩剎車:「當然不是……」

    他不會甜言蜜語,聞海也不愛聽,只得斬釘截鐵地重複了一遍:「不是!」

    聞海看著他:「小旗……雖然現在說這個不合適,但老人們說『醜話說在前頭』總是有道理的,我工作一忙犯起混六親不認,不能像正常的戀人一樣時刻關心你,給不了你足夠的安全感,我可以嘗試努力改變,但我前半輩子已經定下,只有後半輩子夠我用了,我以後的路不會比你更寬,撐死退休前能混上一個副局,還得是能保證不因公殉……哎!」

    柏雲旗堵住他的嘴,帶著血氣用力吻他,氣惱地說:「我是個不知道誰是我親爸的私生子,因為從小受虐待心理偏激還有潛在暴力傾向……大二時心理普測結果說我存在抑鬱傾向和強迫症……」

    聞海:「……」

    「我這兩年不會遇上更適合我的人了……我根本不適合和別人在一起。您要是覺得您也不適合,那咱倆都別禍害別人了,湊一起過吧。」柏雲旗原本激烈的語氣驟然低了下來,甚至帶了點哀求的意味,「您別逼我了行嗎?我不想要什麼更好的人,我就想和您在一起。」

    聞海啞然——他從來沒想過自己配得上「在一起」這三個沉甸甸的字,他還擔不起。

    「您是要和我分開嗎?」柏雲旗委屈極了,「我……」

    「別別別,咱快翻篇兒,我錯了行嗎,剛沒睡醒說胡話呢。」聞海把人摁進懷裡,深深嘆了口氣,「是我大早上沒事找事。」

    沒事找事的後果,就是聞海同志用肉體進行了誠懇的道歉,更嚴重的後果是兩人之間這種曖昧又微妙的氣氛一直保持到了機場,過來送人的柏桐安憋了一路,終於趁在柏雲旗換登機牌時,面有菜色地說:「哎,哥們兒,要不……你倆再去衛生間來一炮?」

    聞海舌尖彈著上顎「嗒」的一聲,手插著兜,雲淡風輕地說:「我們是盡興了才起床的。」

    「……」柏桐安張了張嘴,看在身邊這貨馬上就要獨守空閨兩年的面子上把那句「你他媽太不要臉了」生吞下去,憋屈地說:「看出來了。」

    沒想到他話音剛落,一秒前還在裝大尾巴狼的聞海遞給他個詭異的眼神,抬手往上提了一下襯衣領子。

    柏桐安:「……」

    太他媽不要臉了!誰他媽沒性生活啊?!

    臨到海關口,左邊是依依惜別的年輕情侶,右邊是其樂融融的三口之家,後邊跟著的一家和聞海這把的情況差不多,孩子出國讀書,父母十八里相送,只恨航空託運太不人性,不能把自己打包進行李箱。三撥人,各有各的哭法,哭聲最響亮的是那個牙都沒長齊就要去見識海外舊社會的嬰兒,聞海最聽不得這種動靜,閉上眼深呼吸了一下,眼皮透過的光忽地暗了——柏雲旗吻上了他的唇角。

    霎時,左邊和後邊的哭聲都戛然而止,嬰孩的哭嚎因為母親太過吃驚失了力道,平地升高八個度。

    聞海鄭重其事地把行李箱遞給柏雲旗,又倏地不正經地笑了,那笑容不僅燦爛,竟還有了幾絲少年頑劣的意味,他伸手掐了把對方的臉,年輕鮮嫩得透出血管的皮膚上泛出了兩塊紅印,「哎,小孩,記得今天是幾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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