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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2:00:05 作者: 石錄
    「嗯,不多是吧……」林希月頭疼地嘆氣,「算了,這事我也不確定,當我沒說。」

    「林姐姐,你這說話留一半是故意找茬呢?」

    「揍我唄,反正我正排著下學期的值班表呢。」

    「……」

    已經把女人哄走的柏雲旗坐在已經收攤的桌子上,面帶微笑地看著遲遲從門口出來的高博文,手裡的一支筆繞著指尖上下盤旋。

    高博文一看他這眼神就頭皮發麻,連忙撇清道:「我沒跑路啊,是林大姐找我問話!」

    「哦。」柏雲旗沒再多說,跳下桌子拍拍身上的土,「咱倆把桌子抬進物資室,剛老王給我打電話讓我去他辦公室。」

    「老王?大老王還是小老王?」高博文皺眉,「小老王就麻煩了。」

    「大老王。」

    「那更麻煩。」

    「……」

    小老王是他們的輔導員,找人去辦公室不是去當免費苦力,就是哪科老師或者保衛處或者宿管去那位那裡告了誰狀。大老王是他們的系主任……這要是突然打電話叫誰過去,基本就是閻王爺半夜三更敲門的效果了。

    「到底怎麼回事?」高博文想起林希月剛剛欲言又止的樣子,有些不放心。

    「他沒說,不過聽語氣還挺溫和的。」柏雲旗想想,「這都期末了能有什麼事?」

    桌子腳落地,忽地帶起一片飛塵。

    「咚」一聲,柏雲旗的心忽地一顫,毫無預兆地沉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大家。

    第69章 歸家

    歲暮天寒, 自北極圈而下的寒流席捲全國,北方地區及部分南方地區一夜之間都飄起了鵝毛大雪,緊趕著大學的寒假潮, 機場候機室和火車站候車室擠得全是大學生,憑著手裡的票簡直能聚齊一個中型老鄉會。

    柏雲旗所乘的車次在軌道上走得如履薄冰,走走停停也沒給乘客明確說法,愛傳小道消息的人一會兒說是避讓其他列車,一會兒又說是前方隧道有塌方危險,車廂里剛開始勉強維持著井然有序,然而這回家的路遲遲看不到頭, 在狹小密閉的空間裡, 所有人都顯而易見地暴躁起來。三車廂有人打架, 七車廂有人昏厥,十一車廂被兩個暈車的吐得一塌糊塗,列車乘務員踩著高跟鞋來回小跑, 有個還被熊孩子絆倒在了地上。

    「雪太大, 看不清走到哪兒了。」柏雲旗給聞海發微信, 發燙的臉頰貼在冰冷的車窗上, 「剛剛廣播說還有五個小時。」

    聞海的信息回得很快:「好, 不用急。」

    「桐城雪也很大嗎?」

    「很大, 我們這幾天全局出動去大馬路上鏟雪了。」聞海說著發來一張照片,公安局院子的角落裡堆滿了鐵鏟鋤頭和大掃把,要不是圍著幾堆一人高的雪山,真是幅春種秋收,五穀豐登的好景象。

    「最右邊最大那堆是我們隊掃的。」那邊沒忘補充一句。

    柏雲旗在氣氛壓抑的車廂里忍不住笑出了聲。

    凌晨四點十九, 列車終於停在了原計劃十八個小時前就該到達的目的地, 很多旅客顧不上管自己的大包小包, 先衝出車門大口呼吸著刺骨又新鮮的空氣,有個女孩撐不住,一下車就吐了,全是剛剛吃下去的方便麵。

    公交停運,計程車又太少,大大小小的黑車司機瞅准了機會,紛紛坐地起價,小麵包車去市區三環內每人起價一百五,去機場至少二百七,大巴車還好點,但也就那麼幾輛,剛重獲新生的眾人又頂著風雪哆哆嗦嗦與司機們理論,回趟家都要歷經九九八十一難。

    「小兄弟去哪兒啊?市區一百五,我看你大學生就收你一百二,這四五點的可打不著車,快……」一路尾隨柏雲旗從出站口追到車站外的黑車司機趕也趕不走,一見迎面走來的人立即收了聲,夾著尾巴撒丫子跑了。

    柏雲旗整個人被包進一件羊毛大衣里,裹著制服棉衣的聞海接過他的旅行箱,說:「我還想著再等會兒看日出呢。」

    「……您下班就在這兒等了?!」

    「我剛下班。」

    「……」

    回到家,正低頭換鞋的柏雲旗猛的一個噴嚏,重心不穩栽了下去。聞海反應快,閃身把人接住,手一碰到柏雲旗就感到不對勁,抬手搭著他的額頭,嘆道:「哎寶貝兒,你這好像是發燒了。」

    「沒事……咳……」柏雲旗咳嗽著,「可能是車廂里空氣流動不好,悶到了。」

    聞海不和他廢話:「現在吃藥退燒和等醫院開門去輸液,你自己選。」

    「……我去拿醫藥箱。」

    「我去拿。」聞海把兩人的衣服掛好,「你趕緊去洗澡。」

    因為大二寒假法律服務中心要進行實務集訓,暑假專業實習學校安排的實習單位都是本地企業,而聞海的工作繁忙隨著方隊長正式退休,由他接任隊長後愈發變本加厲。兩人這一年半的時間連「聚少離多」都算不上,算上聞海有兩次公務出差去了京城,扳著指頭數也就見過五次面,滿打滿算在一起的時間沒超過二十天,這次好不容易回來了,關鍵時刻又他媽往下「嘩啦啦」掉鏈子。

    柏雲旗生無可戀地試著水溫,下一秒險些大頭倒進浴缸里。熱水冒著蒸汽從水龍頭湧出,沐浴露依舊帶著薄荷的清香,連那個兩年前就略有鬆動的浴簾掛鉤都原模原樣地釘在牆上,倒是浴簾從藏藍換成了淺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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