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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2:00:05 作者: 石錄
柏雲旗用力眨了幾下眼,咽了口唾沫:「我做噩夢了?」
聞海撩開床上那人被冷汗浸濕的頭髮,「沒事,繼續睡。」
「完了。」柏雲旗翻過身,抬眼看著聞海,「我以後的室友得煩死我。」
「沒事,你沒說夢話。」聞海倚在床頭,手指上的槍繭在柏雲旗的手背上觸感清晰,「我是起來喝水時發現你一直在哆嗦,想著可能是魘住了。」
一直到這個時候,柏雲旗被困意和夢魘糾纏的大腦倏地理出了一絲清醒的頭緒,猛然坐起身,驚恐地問道:「您剛剛的意思是不是我之前打過您……做夢的時候。」
聞海被他突然起身的動作嚇了一跳,編瞎話的本事沒趕上趟,愣愣地和柏雲旗對視了片晌,才慢悠悠地說:「沒——沒有——」說完可能自己都不信,默默移開了視線。
柏雲旗隱隱猜到了真相:「是不是那次您生日……」
「睡覺睡覺……睡覺!」經過多次實踐,聞海在文明社會基礎上的交流溝通方面已然處於一敗塗地的地位,逼不得已的時候只得採取暴力鎮壓,把人摁在床上後順手關了本就昏暗的床頭燈,在一片黑暗中捂住了柏雲旗的眼睛,清晰地感受到柏雲旗的睫毛來回掃過自己的掌心,無奈地笑道:「別想了,快點睡。」
柏雲旗也輕笑出聲,笑聲在安靜空曠的房間裡尤為清亮,他抬起一隻手抓住聞海的手腕,側身又讓開了半個床位,無聲表達了自己的要求。
聞海手腕被攥著,力道雖然不大,但不用力又掙不開……用力了他又捨不得,感覺簡直是被自己二百五了了一臉,外強中乾地說:「……少得寸進尺,老實睡覺。」
「好。」柏雲旗善解人意地點頭,「那您給我講講我是怎麼打您的,正好給我當睡前故事了。」
「……」
媽的,聞海憋屈得不行。我他媽明明是挨打的,到底在這兒心虛個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雙更,前面還有一章。
感謝各位。
第63章 分離
說是睡覺, 兩人其實都不怎麼能睡的著,酒店的床寬還算足夠慷慨,兩個成年男人側身躺著空間還綽綽有餘, 聞海在黑暗中看著柏雲旗,窗外不夜城的燈光透過窗簾,堪堪勾出一個修長的輪廓。
柏雲旗偶爾做夢分不清夢境和現實,有時他以為是夢,其實他姥姥真的坐在他的床邊,目光怨毒,手裡拿著燙紅的繡花針, 血也是真的血, 斑斑點點都染在了破舊的棉絮上;有時候他以為是真的, 剛想下床逃跑,那老太婆慈眉善目地端來一碗熱湯,然後他就知道那是夢了。所以到現在他都不敢確認這到底是真的還只是一場春得不徹底的春夢——聞海就這樣躺在自己身邊, 微微發黃的白T恤上有熟悉的薄荷香。
他還聽見了聲如擂鼓的心跳, 或許是自己的, 又感覺像有兩串聲音, 都「轟隆隆——」的, 蓋過了樓下的車水馬龍和人聲鼎沸。
聞海的聲音愈發輕了:「睡不著?」
「嗯。」柏雲旗點頭, 「在想您大學時是什麼樣子的。」
「我們學校管得很嚴,和那種全封閉的高中一樣,而且還很多規矩,官僚主義的毒瘤。」聞海說話時帶著笑意,「像咱倆現在這樣半夜說話的還有內務不整齊的, 得一人寫一千字檢查在晨會上朗讀, 然後還要做衛生, 打掃公共浴室,倒樓道垃圾桶的垃圾,我被罰過好幾次,一個人得干一晚上。」
柏雲旗不可思議:「您會內務不整齊?」
「唔,可能是我和室友們性取向不合吧,他們故意整我,我正好不想在宿舍待著,幹活就不用回宿舍了。」聞海看著天花板回憶,「而且,我……嗯,個人問題,總之人緣不好。」
「您大學遇到過女生和您表白嗎?」柏雲旗不死心地追問。
「有過兩三個。」聞海語氣如常,「有一個纏得很緊,我嫌煩了,乾脆就出櫃了。」
「出櫃?」
「就是公開性取向。」
「……哦,這樣。」柏雲旗不咸不淡答了一聲,有點後悔提起這個話題。
聞海不以為意,繼續說:「是有人故意找我麻煩,畢竟那時風氣不如現在開放,而且男性對這件事的接受程度普遍不高,前前後後打過好幾場架,還換了一次宿舍,好在那會兒政教處的老師知道這個情況,沒用尋釁滋事打架鬥毆處分我,不然我現在就得去給你哥看大門了。」
柏雲旗垂下眼:「嗯,還好。」
「有時候是後悔當年一時衝動,不過也算是人生經歷,好歹不論好壞也當了次全校名人。」聞海的手指插在柏雲旗的髮絲間微微收緊,柏雲旗順著力道抬起頭,和他交換了目光,「說起這個了,你以後要是準備犯渾的時候可要想好。」
「您放心,沒人會給我表白的。」柏雲旗輕笑,「我肯定沒您當年受歡迎。」
聞海也不辯解,抵著他的額頭笑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柏雲旗的困意慢慢捲土重來,半閉著眼睛勉強清醒地說:「那我就說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那就是你的事了。」聞海扯過一半滑落到地板上的薄被,嘴唇在柏雲旗額頭擦過,「我只負責幫你去揍人。」
好一陣沒動靜後,柏雲旗才有了回應,說回應也不是回應,他不過是模模糊糊喊了個名字——「聞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