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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2:00:05 作者: 石錄
    聞海飛快地搓了下手指,「回收容所,把那個人接出來!動作快點!」

    柴凡文連著兩宿沒睡,腦子和聞海對不上信號,愣愣地「啊」了一聲,「他沒嫌疑啊,找出來幹什麼?」

    「動作快點,別讓收容所的人察覺出不對……」聞海下意識壓低聲音,「帶出來給那人做個體檢,看身上少沒少什麼部件。」

    柴凡文聽了這話脊梁骨竄起來一股寒氣,「你懷疑……」

    「你快趕過去,我去找方隊匯報。」聞海站起身穿上外套,「一定要把他從收容所里找出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第9章 雨中

    烏雲預告了大半天的大雨,終是在晚上八點多的時候傾盆而下。

    柏雲旗正幫劉新宇寫補習班的數學作業,後者趁老師不在,趴在柏雲旗桌子旁邊玩紙牌,一邊玩一邊嘴上還不老實,叨逼叨個不停:「旗子,你是不知道你這次的成績把哥們兒幾個嚇的,七十多名啊,我這輩子最高也就考過七百多名。」

    「比我多個零,挺好的。」柏雲旗拿過橡皮擦掉多餘的輔助線,「你這個補習班是不是騙錢的?」

    「是吧是吧,你也這樣覺得。」劉新宇頗為認同地點點頭,「他媽的出的題我一道都不會,就知道讓我買練習冊。」

    柏雲旗:「……」他剛想說這題太基礎了,去上補習班還不如好好看遍課本。

    「是吧?」劉新宇還想確認一遍自己找到了同僚。

    「是的。」柏雲旗面色如常,從抽屜里摸出根棒棒糖,「來,請你吃糖。」

    粉艷艷的包裝紙嚇了劉新宇一跳,「您這是……」

    「方蕙給我的。」柏雲旗想起下午在辦公室和方蕙鬥智鬥勇的經歷就心有餘悸,「我這兒還有荔枝味的。」

    「我謝謝您吶。」劉新宇瞄見走廊里的人影,叼著棒棒糖搬椅子挪回了自己的位置。

    說曹操曹操到,走進來的人還就是方蕙。一中規定晚自習時間禁止老師講課,讓學生自主學習複習,各科老師輪流坐班,解決學生的疑問。大概是今天輪到了方蕙值班,她手裡還拿著一摞教案,進班以後徑直坐在了講台後面,等著有人拿著練習冊來問題。

    解決了一圈學生的問題,方蕙踩著小高跟笑眯眯地走到了正玩命把自己往桌斗里塞的柏雲旗身邊,柔聲道:「寫作業呢?」

    柏雲旗裝死失敗,敷衍道:「嗯,在寫化學。」

    「理綜三門都不能放鬆。」方蕙不緊不慢地說,「我下午給你說的話,你都考慮清楚了沒有?」她沒等柏雲旗回答,「我猜你這種中二病少年也不會考慮清楚,但時間不等人,天賦這東西經不起作踐。」

    說著,她把一摞卷子放在柏雲旗桌子上,「這樣吧,我每三天給你一張卷子,你要是能保證每張都能考80分以上,以後我的課你只要不影響別人,愛幹什麼幹什麼。」

    擔心籌碼不夠,女神又補了一句:「隨堂考和平時作業你也不用寫了。」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這條件柏雲旗再不答應就真成孫子了。

    小道傳聞,方蕙曾經也是個笑傲考場的高考狀元外加物理奇才,二十一歲碩士畢業準備攻讀博士時父母堅決反對,後來因為家庭原因和性別歧視,不能在學術領域有一番作為,讓她抱憾終身。如今剛滿三十已經算是個老資格的教師,業餘愛好之一就是發掘各年級有物理天賦的學生作為重點對象培養,門下人才濟濟,勉強到了「桃李滿天下」的地步,頗有Antonio Salieri的風範。

    女神給的卷子果然不是常人能看懂的,連題目都是全英文。柏雲旗先是查著字典把題目一知半解得翻譯完,接著做了足足一節晚自習到放學,也只寫完了一道半。

    窗外雨聲喧囂,半點沒有肯放人出去的意思,他把卷子疊好夾進物理書里,又把物理書夾在書包里兩本書的中間,才拎著包跟著人流往外面跑。

    一群十六七八的小孩子都火力旺盛,拿書包和外套往頭上一裹就尖叫著往雨幕里沖,還有幾個男生乾脆挽起褲腿嗷嗷叫著打水仗,被聞聲趕來的保衛處人員趕羊一樣的趕跑了。這會兒有傘的都成了大爺,柏雲旗遠遠看見五六個女生擠著一把傘,每人只留了個沒沾雨的肩膀,一時不太能理解這種偉大的情誼,剛準備和眾人一起往雨里沖,猛然間書包帶子連著人都被一把扯住拖了回來。

    聞海靠在一樓走廊的柱子下面,一手插在薄風衣的兜里,一手拽著柏雲旗的書包帶,淺笑道:「不許動。」

    兩個人並肩往校門口走,撐的傘不大,於是貼得很近。聞海身上那股淡淡的男香裹著潮氣,慢條斯理地占據了柏雲旗的鼻腔。

    那股味道算不上是芬芳,甚至有點苦澀,柏雲旗想仔細聞聞,但刻意吸氣時卻什麼都聞不到了,只留下那麼一點檀木的尾調,如今沾了雨水,好像是僧廬下聽雨到天明的老僧。

    聞海打著傘把柏雲旗送到副駕駛位的車門旁,轉身往駕駛位那邊走,趁那麼幾秒的時間,柏雲旗回味了一遍聞海搶著幫他開車門時,手指上的槍繭摩擦到他手背時的感覺。

    車門閉合一聲悶響,柏雲旗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幹什麼,焦躁地攥緊拳頭,轉頭看向窗外。

    大雨瓢潑,那車好像就是汪洋中的一葉孤舟,而他們兩人就是最後的倖存者。柏雲旗從車窗的倒影里打量著聞海,那人今天穿著便服,菸灰色的風衣下面是深藍色的襯衣,修身的深色牛仔褲把他的腿顯得格外修長均勻。號稱可以百步穿楊的聞警官其實是個輕度近視,出於安全考慮開車時都戴著眼鏡,而每當他戴著眼鏡時,眉眼就格外柔和,有種「未語先笑」的親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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