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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1:54:13 作者: 京久
姜北一指山腰的一片墓地:「那裡的墓是不是便宜?」
負責人點點頭:「比起山頂的便宜不少,均價均價。哎,上次我帶您去那邊看過,就普通的墓。」
程野埋在山腰。
林安看他老大轉了方向往山腰走,跳下台階跟上去。
山腰的墓地是均價,銷量也最好,一排排瞧過去全是有主的。負責人說,現在農村也開始實施火葬了,供不應求,近幾年的墓地價格又水漲船高,單價甚至超過了住房單價,很多人一到年齡便提前購買壽墓,導致一些意外死亡的人一墓難求。
姜北徑直走到第七排,在程野的墓前停留一會兒,隨及一側頭,看向旁邊的墓,碑上用金漆描了幾行字——愛子韓文洲之墓,故於2001年10月10日。
林安也看見了,倒吸一口冷氣,霎時毛骨悚然。
先前他們來一趟,意在找程瓊,並沒有注意程野旁邊埋的是誰,就算注意到,當時也不知道「韓文洲」是哪路神仙。
負責人也覺奇怪,抱臂抿著嘴,旋即只聽姜北問:「你剛不是說山腰的墓一墓難求嗎?」
「是啊……」負責人囁嚅道。
「墓……」剛發現韓文洲資料夾的小年輕也跟來了,比起日理萬機的負責人,他更了解墓園的雜事,「我想起來了,去年年底有位家屬帶著他爸還是他媽的病危通知書來下定壽墓,就這塊,後來又退定了,買了山頂的別墅。當時我還納悶,他們一家給老人治病花光了錢,怎麼有錢買山頂的墓?」
林安按耐不住腦洞,唰唰寫了個新劇本:「是韓誠出錢給那家人買的山頂的墓,等這塊墓空出來,韓誠又立刻買下,把韓文洲葬在程野旁邊。程野是今年一月底去世的,所以韓誠才會突然給兒子遷墓,並在二月份買下墓地,目的很明確。那麼他在墓園遇到程瓊也不是偶然,他可能從一開始就認識程瓊,這就能解釋程阿姨為什麼願意跟他走了,因為……嘶~姜哥,我有預感,不出意外的話,你要發了,苟富貴,勿相忘!」
這番牛頭不對馬嘴的發言,姜北難得沒有反駁他,反問:「還記得在老別墅廢墟翻出來的那副銀手鐲嗎?我先前說,在韓文芳即將喪失繼承權的情況下、韓文靜還緊張的原因可能是因為還有別的繼承人——」
「記得,你說的都對!」林安連忙接過話,再次強調,「苟富貴,勿相忘!」
——
江南回寧安市後,先安頓好程瓊,後回家洗了個澡,順便看看留守貓咪髒西西。
貓兩三天沒見著活人了,看回來的是兩腳獸,屈尊撒嬌,然而半塊凍干也沒討著,兩腳獸便拎著一盅香噴噴的雞湯走了,臨走前還特意提醒它該絕育了。
兩腳獸這德性在它們貓界是討不著老婆的,它爸真是瞎了眼!
髒西西窩回貓窩開始想念它爸。
江南拎著十全大補湯回到醫院,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程瓊昏迷不醒,咋喝?遂坐在程瓊病床前把湯喝乾淨了,饞哭了同病房的老大爺。
來查房的護士問他:「你是患者家屬?」
江南慢條斯理地擦著嘴:「自願者。」
「那出去,」護士趕他走,「別在病房吃東西。」
江南一抬眼,瞥見對面病床被嚴格控制飲食的老大爺眼巴巴地盯著他,羨煞的淚水從他嘴角流出來。
「哦,程阿姨醒了叫我。」
江南拍拍屁.股走人,溜達到重症監護室。
韓誠估計真的快不行了,從治療室出來徑直送去了重症監護區,醫生的意思是,患者年紀太大,動手術有風險,沒準上手術台就下不來了,建議保守治療。
正值飯點,住院部的電梯人滿為患,江南不想擠,腳一打轉,往安全通道走去。
這時一陣又輕又快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急匆匆地擦過江南肩膀朝樓上跑去。
江南叫住來人:「張律師?」
男人頓住腳步往身後看,扶扶金邊眼鏡,青年那張過目難忘的臉他是記得的,只是不知道名字。
江南笑道:「我們見過的,在韓文芳家裡。」
男人正是韓誠的律師張律,之前韓文靜找韓文芳吵架,把他也帶去了,也正是他給警方說韓誠在去年年中找他做遺囑公證,想要把財產贈予給韓文靜一家,後來韓誠又反悔了。
「忘了自我介紹,」江南友好伸出手,「我姓江。」
「你好姜先生,沒想到在這碰見了,」張律記得那天姜北時不時瞪青年一眼,以為青年是姜北倒霉催的弟弟,一個姓,「姜警官也回寧安了?」
「嗯,忙去了,」江南與他並肩走著,身上透出來的散漫勁兒在不知不覺中拖慢了張律的步伐,「張律師不是在東陽市嗎,大老遠趕過來是出了什麼事?」
張律說:「韓老先生醒了。」
「那真是太好了。」江南笑笑,心裡暗自琢磨,上次韓誠醒來時,韓文靜恨不得拿著大喇叭向全世界宣告她爸醒了,這回怎麼這麼安靜?不符合她的風格啊。
他說:「韓老先生估計自己有預感,臨走前想交代您一些事情。」
張律仰頭看看天花板,有些為難:「不是韓老先生叫我來的,是韓文靜,她說老先生的嗓子好像熏壞了,說不出話,讓我來看看。」
張律扯出一個苦笑:「他們一家人,怎麼說……誰會讓一個律師來看患者,其中用意大家都懂。事情發展到這地步,韓文芳有權拿到財產的可能性幾乎沒有,韓老先生一斷氣,不用立遺囑,財產也是韓文靜的,她找我來,大概是覺得有律師在更穩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