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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1:54:13 作者: 京久
眾人反應過來,林安率先吼道:「小張和小李呢,你倆怎麼看人的?這兒差點就成案發現場了!」
姜北看到江南的手臂腫起一大片,眉頭一擰:「你沒事吧?」
江南沒回答,臉色不算好看,平時含著水的眼角也結了冰,仿佛之前那個黏人的他只是假像,恍惚的像場美夢。他從老人手裡奪下鎖,用獨特的上揚語調說:「襲警,您是想去警局見兒子嗎?」
老人的勁頭只有一瞬,手裡的東西教人搶了去,便打焉了,牙關止不住地發顫。
「他們是不是沒告訴您,」江南緩緩說道,「您的女兒已經——」
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姜北及時打斷他:「江南。」
老人一聽跟女兒有關,眼珠一動,兩隻手像乾裂的藤蔓緊緊纏住江南:「小妤……小妤咋了?」
「死了。」
短短兩字砸得老人踉蹌好幾步,幾個警員忙上前扶住,才不至於栽倒在地。
「大爺,您沒事吧?」
「哪裡不舒服要說啊!」
「江南你有病吧?」林安不客氣地說,「氣壞了你負責?」
「家屬有知情權,他不知道真相就會一直等溫妤。」江南垂落眼帘,目光在姜北的鼻尖上一滑而過。
姜北心情複雜地看他一眼,旋即對手下的人說:「小張把人帶出去,其他人繼續勘查,你也出去。」
最後一句是對江南說的,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不要亂跑。」
老人掙脫攙扶著他的手,喘著粗氣,薄薄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像即將決堤的堤壩,有什麼東西就要衝破胸腔。他「嗚」地一聲,撥開圍在衣櫃前的痕檢員,口齒不清地嘟囔道:「小妤不會死,不會!洪亮罵她,她就躲進柜子,哎呀,壞了她就沒地方躲了!」
他誓死要守著女兒的「藏身地」,將痕檢員推出老遠。終於有人忍不住喊了聲:「人都沒了,還躲啥。」
「有,有的!」老人像是要糾正這句錯誤表述,急得五官都皺成了一團,「小妤說了,等她考大學就好了,考大學,她要考大學!小妤呢?」
老人鑽進柜子,好像女兒藏在了木頭縫裡,指甲刮劃出尖銳的聲音。
「大爺,您不能進去!」
警員七手八腳地拉人出來,腳步聲、勸告聲塞滿不大的屋子,吵雜又混亂。老人掙扎著,獸類一樣揮舞著爪子,完全不聽勸:「小妤之前就在這,就在這!」
姜北單膝跪在老人面前,比起其他人,他的語氣堪稱溫柔:「我幫您找,您先出來好嗎?找著了叫您。」
老人軟硬不吃,只顧著摳木板縫,哐當!衣櫃不經造,板子劈頭蓋臉砸下來,姜北擋住了,繼而是泛黃的紙張嘩啦啦往下掉。
林安一驚:「這是夾板,板子後面有東西,來幾個人!」
衣櫃內壁讓人糊了層成色相同的薄木板,警員抄上傢伙一點點撬開,一張黑白遺照赫然出現在眼前。照片的女人約摸四十幾歲,短髮齊耳,眼神空洞。
「我說這家裡總缺了點什麼,媽死了,怎麼能沒有遺照呢?原來在這。」
林安正欲把照片取下來,老人突然發了瘋似的揮出手,在林安胳膊上撓出幾道血痕:「不要碰!沒有人了,小妤也沒了,都沒了!」
老人一見愛人,模糊的記憶逐漸清晰起來,聲淚俱下,哀嚎聲直刺耳膜。
姜北拍著他的背,接過警員手裡的溫水,一點一點地餵。老人喝不下,起伏著的胸腔里發出微弱的鳴響,只張著嘴大口喘氣,雙眼瞪得老大,像瀕死前的最後掙扎。
姜北心道不好,將人一把撈起:「楊朝去把車開過來,聯繫市醫院的急診科,林安你在這兒守著,回局裡讓老王抓緊時間!」
第19章 醫院。
凌晨五點半,市醫院。
姜北去取江南的片子,骨科醫生扶了扶眼鏡,盯著屏幕深深地嘆口氣:「唉~」
姜北的神經立馬緊繃起來:「!?」
醫生瞥一眼他,忙解釋:「我就是累了,別緊張。」
「……」
「患者呢,沒來?」醫生喝口水,說,「胳膊沒事,骨頭沒斷,年輕人身體抗造,但凡大個十來歲,骨密度降低不經砸都得打半月石膏。回頭拿冰袋紅花油敷敷,消腫活血,多運動運動,避免出現瘀血。」
姜北覺得醫生口中要打半月石膏的大齡青年是他,摸了摸鼻子,拿上片子打完招呼走人。
楊朝從急診室出來,忙出一腦門的汗,打理完這邊又匆匆趕到骨科。
「溫妤她爸怎麼樣了?」姜北問他。
「沒大礙,」楊朝說,「年紀大,三高人員,一激動就犯病,這會兒已經睡下了。我總感覺他知道些事情,他還記得溫洪亮罵溫妤。」
「知道也沒大用,司法鑑定一出來,以他的精神狀態不能做證人,說的話最多供我們參考。」姜北去樓下取冰袋,楊朝稀里糊塗地跟著他走。
「——溫洪亮仗著他爸老年痴呆頂不了事,虐待未成年,咱們憑這個先把他拘了再說!」
「溫妤身上沒有傷,□□不成立,」姜北說,「精神虐待無法鑑定。」
溫洪亮狡猾,對溫妤從來都是精神施壓,又在外樹立了好家長的形象,即使溫妤向他人控訴,對方也只會覺得這小姑娘不懂事,畢竟家長教訓小孩再平常不過了。如果溫妤繼續說,大概會得到一句——你哥關心你才會罵你,隔壁家的小孩不聽話,你看你哥罵他(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