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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1:54:13 作者: 京久
    「上頭跟我說了,姜副隊要借閱當年的偵查卷是吧?等著,我去拿。」

    清河區分局在各區分局中受理案件量常年保持第一,原因無他,只因這地方是老城區。剛發展起來時吸引了大批外來務工人員,掙到錢安了家,東南西北方的人往這兒一紮堆,成了鍋「大雜燴」。風土民俗不同,拌嘴打架那是常有的事,一不小心就成了故意傷害,為清河區分局狠狠沖了波量。

    負責人拿了偵查卷回來,笑著說:「姜副隊要是想看案卷,說一聲在內網查不就完了嗎,還辛苦跑這一趟。」

    姜北接過牛皮紙袋,也不隱瞞:「我來是想見這案子的經辦人。」

    負責人臉上的笑容頓時滯了片刻,那是個不易被人察覺的小動作,旋即又笑爛了臉,說:「這案子是老劉辦的,趕的不巧,老劉出外勤了。我們這地方沒一天安生的,事兒一大堆,天天往外頭跑,姜副隊恐怕要多等會兒了。」

    「沒事。」

    聽了這話,負責人立馬換上副關心家國大事的表情,旁敲側擊:「怎麼,是出了什麼大案子需要參考以前的案件?」

    姜北使出廢話文學神功打發這老狐狸:「只做參考。」

    說了等於沒說,負責人自覺問不出東西,但面子還是做足了:「行,你坐會兒,我出去調人把老劉換回來,有什麼事叫隔壁內勤的小王。」

    負責人一走,姜北先是檢查了牛皮紙袋的封條,確認沒拆封過才打開袋子。厚厚的一疊偵查卷有股淡淡的霉味,拋開不重要的,姜北找出證人證言以及現場勘驗報告。

    程野作為報警人,當晚被帶回了分局,第一次詢問時程野說回畫室是因為王雨琦找他,不停地消息轟炸,王雨琦還藏了他的學生卡,沒辦法才去的。程野提供了相關聊天記錄,證實他說的是真的。結果到畫室後便看見孫一航拎著畫畫時用的陶瓷罐站在赤.裸的王雨琦旁邊,孫一航哆哆嗦嗦告訴他人死了,隨及報了警。

    證言頁右下角是程野的簽名,名字後面落了個小點。

    第二次詢問地點在藪春中學,這次程野說得更詳細,說到畫室外便聽見有爭吵聲,走到門口一看,孫一航拿著作案工具,而王雨琦已經沒了。

    看完這些,姜北只想到兩個字——情殺。

    我的「維納斯」招惹其他人,我要殺了她,讓她成為我一個人的「維納斯」,至於那個小白臉,也得接受懲罰!

    這種情況存在嗎?姜北想如果江南半夜約了個富婆去酒店,他大概會親自去掃.黃,把江南拘個十天半個月,再扔出去餵狗。莫名的,他和臆想出來的兇手共情了。

    姜北趕緊把跑偏的思路拉回正軌,接著看現場勘驗報告,單是勘查照片就有一小疊。帶有數字的標牌放在疑似線索處,再拍照留存,有半隻腳印、打翻的顏料等等。姜北逐一數過去,1到103號沒有漏掉的,那是什麼物證不見了?

    來回看了幾遍,又對比王雨琦的照片,姜北找到了那處極容易被人忽略的細節——王雨琦的照片是個遠鏡頭,身後是堵雪白的牆,沒有多餘的東西,窗也沒有,襯得沙發旁的27號標牌有些多餘。但27號拍的是一灘碎玻璃,從濺落痕跡看,是從高處垂直落下的,不少玻璃渣還卡在地腳線里。

    一堵乾乾淨淨的牆能有什麼東西掉落?

    姜北抬眼看見對面牆上掛了幅萬馬奔騰圖,玻璃畫框正折射出細碎的光。

    ——是畫,牆上的畫不見了。

    「你好,」這時有人進了辦公室,來者是個中年男人,鬢染銀霜,雙目炯炯,生了張國字臉,說話也是一板一眼。

    「我是清河區分局刑警大隊隊長劉霆風,也是藪春中學案的經辦人。」

    撇開警銜不談,無論是資歷還是年齡,眼前這位大隊長都是長輩。姜北起身同他握手:「市局刑警支隊姜北。」

    第11章 巧合。

    「我知道你。」

    劉霆風不看桌上散落的偵查卷,也不問是什麼事,只用他挺直的腰板以及毫不避諱的目光給了姜北答覆——我行的端坐的正,我的調查沒問題。

    他像長輩一樣拍著姜北肩膀,說:「我和你師傅以前是同事,就是市局刑警支隊正隊長許正元,我倆二十多年前在這片兒抓扒手。他跟我提過你,我很久沒見過他了,老許最近怎麼樣?」

    師傅的故人,姜北不好怠慢,老實說:「病退了。」

    「這樣阿。你坐,別站著。」劉霆風身上有種歲月打磨出來的從容不迫,恰到好處的威儀有幾分像他的老故人許正元,讓姜北感到親切。

    「當年我和老許都還年輕,年輕人總想往高處爬,他就去了市局,但這破地方總要有人守著,我沒去。老許爬得比我高比我快,可退得也比我早,」劉霆風搖頭笑道,像在感慨歲月無情,「我聽人說了,你來是想問我六年前的案子,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姜北想,現場勘查出了那麼大個漏洞,劉霆風做刑警二十幾年,不可能沒發現,除非有人故意隱瞞。

    他把現勘照片推到劉霆風面前,手指點了點:「這裡少了一幅畫。物品清單雖然能和現勘照片對上,但27號標牌的碎玻璃從哪兒來的,這是個疑點。」

    意外的,有人在質疑當年的調查是否規範時,劉霆風既沒發火也沒表現出驚訝,反而長舒一口氣,隨後才說:「我不繞彎子,這案子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孫一航。作案工具上的指紋,他遺落在畫室的鑰匙,甚至我們在查王雨琦的聊天記錄時,孫一航跟王雨琦的對話也沖滿戾氣,儘管他不承認。他當時罵了我好久,我對他印象特別深刻。他這樣罵,我也在想,孫一航到底是不是無辜的?我又帶人復勘,結果還是指向孫一航,再加上有個孩子指認他,最後他自己也寫了供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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