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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1:46:55 作者: 一個小方塊
再者這使臣待在京城也就罷了,還總愛跑到他面前晃悠,說一些胡言亂語的話,黏黏糊糊。
十幾日後,宋淵忍不住試探道:「不知使官大人打算在京待到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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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火葬場,追不回來了
第47章 冬
凌召朝他笑得和沐,「路上風雪大,待雪停了,臣便出發離京。」
流火京都終年寒冷,風雪大,一下便接近半年。
流火國人很是扛冷,大宋的雪對他們來說微不足道,畢竟他們的雪總是一下便幾尺深,掃雪人全天都在忙活。
現下才初冬,大宋的雪下得不是很大,就算真的往回趕,也對他們造造成不了什麼干擾。
但是顧連召了解宋淵,即使他想清楚這層關係,也不會動手段趕他們出京。
他看著渾不吝,卻心軟至極。
果然,宋淵之後便再沒提及這件事。
世上人分很多種,有人熾熱如火,也有人自雪中長大,連心都是冷的。
在你不知道的角落裡總存在一些異類。
他們沒有情感,缺失情緒,甚至看著摯友愛人死在自己面前,也只是淡漠的瞧著,置身事外。
他們大多缺失愛人的能力,因為自小生在風雪中,在極度需要愛的童年,他們從沒有被愛過。
這種異類宛若沒有心,他們極致冷血與理性。
可是他們能披上一層皮,裝作與旁人無二。
他們讀不懂情緒,看不懂自己的心,也不明白什麼是愛。
顧連召便是這樣的異類、怪物。
流火國同皇室子嗣單薄的大宋不一樣,當今聖上光是兒子便有二十一個。
顧連召的生母死在了他出生那年的冬日。
聽聞是墜水溺死的,不過到底是失足還是受人迫害就不得而知了。
流火的後宮一年總要死那麼兩個宮妃,他的生母不過是個爬上龍床的丫鬟,死了便死了。
也的虧他生母地位卑微,所以他得以在後宮的廝殺中僥倖長大。
他挨過莫名其妙的打,因為吃不飽飯跪過御膳房的奴才,還差點凍死在安陽的風雪中。
他的目標只有一個,那便是活著。
宮裡的人血冷,沒人願意拉扯他一把,哪怕一個人都沒有。
大抵是他時運不濟,在安陽宮中那麼多年,沒有遇到一個待他好的人。
等他能撐起一片天,展露鋒角,受到皇帝重用時,他已經成為了一個怪物。
顧連召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他一步一步算計著自己的父皇,手足,還有那些愚蠢至極的宮妃。
所有人都只是他的棋子。
怪物活在這個世界上總是枯燥乏味,他做的一切不過是讓他有目的地活下去。
臂如統一九州,將大宋與南疆劃為流火疆土。
他沒有什麼抱負,只是隨意定一個目標,讓自己能夠活在這個世間。
久而久之,成了一種執念。
只有想著統一九州,他才覺得自己是活著的,所以他一心只向著自己的目標。
他感知不到自己的情感。
等他似懂非懂,明白什麼是愛時,已經遲了。
顧連召陪在宋淵身邊七年,這個熾熱的人一點一點占據他的心間,早便替代了那一點執念,成為了獨一無二的存在。
兜兜轉轉,安陽落在他身上的雪到底在京城融化了。
只可惜安陽落到他身上的雪實在太厚了,已經把他的心臟凍麻木了。
而後他親手將自己的太陽摔得粉碎。
大宋亡在了宋元十二年的十月二十一日。
顧連召的心情很好,因為他離自己統一九州的目標又近了一步。
這麼多年裝作溫良和沐早便倦了,終於可以撕破這層偽裝了,他原本就是個陰冷的人。
千軍萬馬聽他號令,只要他一聲令下,十萬大軍破城而入,京中一個活口都留不了。
他手拿虎符,一句全軍屠城卡在口中,他一頓,心想宋淵應該已經得知這消息了。
歷史上國家覆滅,天子逃竄苟活的例子並不少見,最終他垂著眼,只派少數兵馬進京。
他想,宋淵同所有人一樣,不過一顆棋子罷了。
既然只是一顆棋子,放他一條生路也未嘗不可。
他在留時間,讓宋淵得以逃出京,他知道宋淵是個聰明的人,自是知道怎麼選。
宋淵曾教他寫字,握著他的手在宣紙上寫下一句諺語: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寫完後還湊到他耳邊為他講解這句諺語的含義。
聽到京城百姓的慘叫聲時,顧連召心裡毫無波動,就如同聽到蟲鳴一樣。
人的命和蟲子的命對他來說沒什麼不同。
只不過抬頭看向城牆的某一瞬間,瞧見北門二字濺滿了血時,他的心攸忽空了一瞬。
一直到那平日裡拱他懷裡,一口一個顧連召的人渾身帶血執劍站在城牆上,垂眼看他。
有血順著劍身滴下,啪嗒一聲劍掉落在地。
目光對上的那一瞬間,顧連召遽然覺得心口好疼。
明明隔的那麼遠,他卻好像能看到對方眼裡的失望與不可置信。
他想登上城牆,吻乾淨宋淵身上的血,他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於是道:「你若投降,本王尚可放你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