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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1:46:55 作者: 一個小方塊
上輩子這個時候,她從未真正好好瞧過她。
這樣稍一打量,就有些移不開目光了,宋若坐端正後,皇家養出來的尊貴氣質便出來了,她身著玉錦制的錦鳳曳地裙,眼眸如墨,鼻樑秀挺,朱唇皓齒,額間點了幾瓣桃花。
李言兮仗著殿中人多,打量的目光愈發放肆,正走神地盯著她的唇,心想用的是什麼色的胭脂,這般好看,就見宋若有些不自在地端起面前的茶,一飲而盡,端著茶杯的手還抖了一下。
站在殿外的太監驀然尖著嗓子道:「皇上駕到——」
殿內安靜下來,李言兮移開視線往殿門方向瞧去,只見九五之尊穿著龍袍走了進來,後面還跟了一行人。
大概是皇上這件龍袍的繡式同他死的那一日太像,袍擺皆是雙龍戲珠,李言兮瞧著瞧著竟覺得橙黃的龍袍被血濺上了。
屍體,血腥味好像連帶著帝王恐怖的死狀回到了她身邊。
她收回目光,垂下眸子,神色變得無比蒼白。
坐在高台上的宋若目光掃向某個方向,蹙了蹙眉。
身邊一向沉穩的嬤嬤彎腰道:「殿下可是看上哪位公子了?」
宋若心裡一凜,「什麼?」
那嬤嬤是她的奶娘,自幼將她帶大,對她最是了解:「公主要是看上誰了就同皇上說,雖說已經納了秦知為駙馬,但是再納個男寵也未必不可。」
「嬤嬤以後切勿再說這些話。」
秦家滿門英烈,秦老將軍臨近六十大壽仍駐守邊關,宋若自知秦知與歷朝歷代駙馬不一樣。
這話說出來就是對他的一種羞辱。
再者她不會嫁給秦知,更從沒有想過養小面。
宋若沒再說話,倒了一杯麵前的桃花釀,一口飲下。
老嬤嬤又道:「殿下可知自己剛才是個什麼模樣,原本散漫得跟沒骨頭似的,不知哪位公子入殿了,殿下立刻坐端正了,若是喜歡……」
宋若將酒杯落下,輕聲開口:「嬤嬤,我同娘親不一樣。」
嬤嬤一頓,苦笑道:「也是。」
她把目光不知落在殿內哪處,聲音罕見的溫和:「我一旦認定一個人就會八抬大轎地嫁給她,帶上十里紅妝,誰也阻止不了我。」
待皇上坐在高台的龍椅上,李言兮才回過神來,她甫一抬頭,就見到了秦知。
許是剛從軍中回來,秦知還流著汗,長劍佩戴在腰間。
李言兮心裡一疼,看著秦知從她面前經過,一直走到宋若面前。
他略有些慌張和拘謹的說了些什麼,然後坐到了宋若旁桌。
李言兮猜想他是在解釋自己為何來遲了。
她還是第一次瞧見這樣的秦知。
她手中拿著的香囊又鬆了松,將落未落,她想秦知為了能給宋若找到解藥連命都可以不要,這又算得上什麼呢。
強烈的妒意衝上心頭,在血液里燒了一遭,哪怕她拚命壓制卻還是冒出頭來死死扼住她。
她掐住自己的手心,將指甲嵌入皮肉,好緩解這些忽如其來的情緒。
許久後,她感覺血液里好像有許多蟲子在啃噬著她,直教她疼得眼前發暈。
春桃拍了拍她的肩膀,湊到她耳邊,急出了哭腔,「小姐你別傷心了,你眼睛都紅了,姓秦的他配不上你,他配不上你……」
李言兮一剎那緩過了神,血液裡面的啃噬感迅速消退,手指微攏,差點掉下去的香囊被她牢牢握住。
她朝春桃溫和地笑了笑,安慰她道:「……我沒事。」
這時,侍女們輪流來倒酒,桃花釀的清香散發出來,李言兮聞著酒香,心情略微好了一點。
桃花釀不是什麼名貴的酒,所以很少有人會將它用在生日宴上,更何況是堂堂長公主。
可李言兮略微回想了一下,這一世也好,上一世也罷,宋若除了及笄那一年用的酒是蜀酒,其餘都是桃花釀。
這大概是宋若生日宴上唯一一個能讓她聊以慰藉的東西。
因著皇上勤政為民,寬和賢明,大家都放鬆閒談起來,沒有受其影響。
丫鬟倒了酒後,皇上淺嘗了一口,側首同宋若講話,「你不是最愛喝蜀酒嗎,怎麼想著換成桃花釀了?」
宋若微微彎唇,語氣冷淡,「喝厭了罷了。」
皇上看了一眼秦知,又看向宋若,壓低聲音:「還同孤鬧脾氣呢?」
宋若喝了一口酒,沒再說話。
「那日大雪,你跟著秦知去了燕湖,還在燕湖待了許久,我不就以為你看上他了嗎?」
宋若差點把酒噴出來。
「所以孤聽他求親,就以為你們商量好了,當場就賜婚了,誰知道……嚴六這小子忠心耿耿,也不會說謊啊。」
宋若看一眼旁桌的秦知,把聲音壓得很低,「我那天跟著秦知是因為打聽到……算了。」
皇上又嘗了一口桃花釀,九五之尊的氣勢全無,繼續壓著聲:「我要收回聖旨你又不肯,同你說話你又不理會,你怎麼比朝中那群文臣還要麻煩。」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兄長比她還要混帳。
宋若:「你登基不過兩年,朝中三皇子的人還在盯著你,就指望發現你的錯處,你現在做個收回聖旨的混帳事,不就給他們把柄嗎?」
皇上低頭認錯:「怪朕沒弄清楚,你的公主府已經建成了,明日你出宮後,咱倆就一個月也見不了幾次面,吾妹長大了,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