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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1:46:55 作者: 一個小方塊
於是她像對兩人對話無多大興趣一樣,從容的掏出銀兩,付了簪子的錢。
李言兮這才覺得光是找到這店肆是遠遠不夠的,她無法判斷敵人的奸細是何時找到這裡的,又是如何把這裡當作一個根據地,她無法在保證自己安全的情況下進一步調查。
假若確定這地方有異常,她就能用計讓朝堂發現這個據點。
可她目前無法確定,就像她也不能確定眼前嫵媚嬌艷的女人是不是細作一樣。
她不能以身試險。
再者,如若想剷除這些紮根在京城的刺,光是靠她一人定是不夠的。
可女子想入朝為官,還要等到來年開春,等到秦知去邊關打了勝戰回來,皇上高興地大赦天下,並頒發了允許女子也入朝為官的政令。
可整整一年,她等不起。
只有九年,僅僅九年,大宋就要亡了。
讓她什麼也不做,就好比在她脖子上懸著一把劍,她卻只能幹看著。
李言兮轉身走出了來福,陷入了沉思。
她知道自己必須好好利用上輩子的訊息,最大程度上發揮自己的作用。
所以她需找到一個能夠信得過的朝中大臣,她要想辦法藉助朝中力量。
絕對能夠信得過的。
——那自然是秦老將軍了。
春日的天氣總是多變,剛剛還是晴空萬里,不知哪一瞬開始,李言兮感覺有一滴雨落在手心,雨便淅淅瀝瀝下了起來。
好在她手中拿了一把素色紙傘,撐開淡淡的石竹色,李言兮知道自己必須去見秦知的爺爺。
最近的時機怕是要等到秦老將軍大壽,也就是兩個月後。
街上許許多多的人打著紙傘,腳步匆忙,避的去就近的店肆避雨,回的回家。
李言兮的鞋履踩上石板地面,水花微微濺起,打濕了裙擺。
她陡然想起宋若極其討厭下雨天,被雨稍稍淋了一下,都要哄好久才會開心。
她收斂思緒抬頭,餘光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只見男子身形骨架偏秀氣,一襲墨色長袍,配著白玉腰帶,臉上戴著一個青面獠牙的面具。
他站在關了門的店肆面前,左右邊皆是巷口,正抱肘斜靠在門上,滿眸不耐。
是宋若。
李言兮停住腳步,隔著行人向她看過去,心中好笑。
欣賞夠了她孩子氣的模樣,李言兮這才向她走過去。
宋若在原地候著,等著嚴六送傘過來,她討厭下雨天。
更討厭沾水。
這時,她見一把傘穿過雨簾,斜進屋頂,傘的主人將傘微微抬高,露出了一雙清淺而又溫和的眸子。
宋若心裡一動,墨色的眼睛微眯了眯。
正要開口,就聽得對方溫聲道:「這不是劉公子嗎?怎地如此落魄。」
是挑釁。
若是這話放在別人身上,她只會覺得惱人,可是這話是這人說的,她只會覺得生出些許興味。
她笑了笑,壓著聲音道:「小可出門時忘記帶傘,誰知卻遇上了落雨,不知姑娘的傘可否借我躲一躲?」
李言兮把傘抬高一點,向前一步進了屋檐下,好讓她不沾一滴水就進到傘下。
宋若滿眸詫異,定定看了她一會兒這才進了傘下,「我還真沒想到姑娘會願意與我共傘。」
李言兮抬頭,與宋若對上視線,聲音溫溫和和,「我自小就心善。」
宋若比她高半個腦袋,她得把手向上舉高了些,才能讓宋若的頭不碰到腦袋。
她有些想不通,這人只比她大一歲,怎麼會高出這麼多。
在雨中走了幾步後,她手中的傘被宋若自然而然地接過,只聽得對方輕聲道:「你確是心善。」
李言兮微頓,抬眸看向她,只見對方也微低著頭,長長睫羽垂下,認真瞧著她。
她曾用一杯毒酒在宋若的生日宴上將她毒傻,還巧妙地將鍋扣在了她忠心耿耿的丫鬟身上。
李言兮自知自己從來不是什麼好人,她就像一團針,針上面裹著一層棉花,看著軟弱無害,實則最是棘手。
當宋若說出這話時,她感覺自己心裡的那團針攸忽刺了自己一下。
血液里像有什麼燒了起來,燒得人生疼。
視線交錯半響,李言兮身體內躁動的血液才平息下來,被針刺的感覺也消失了。
大概是離得太近,那雙溫柔的淺瞳過於乾淨清透,宋若不可避免的回想到了那日,面前這人修長白皙的手指擦過了自己的耳朵尖,她猝然錯開視線。
「你要去哪處?」李言兮聲音歸於平靜,輕輕開口問道。
正這時,一個穿著布衣的小廝抱著一捆傘,出現在兩人面前。
「公子,奴來晚……」宋若垂眼輕輕看了他一眼,那小廝立馬會意,又道,「噢,對不住,認錯人了。」
李言兮微妙的心情一拍而散,看著兩人的交流,心裡覺得好笑,心道戴著一個這樣顯眼的面具,這要如何認錯?
不過她也裝作什麼都不知的模樣,彎了一下唇,看著小廝悻悻跑遠。
這人沒傻前要有多凶,才會把下屬嚇成這樣。
……好像傻了之後也挺不乖的。
大概是雨勢大了,宋若手上的傘往她那邊斜了斜,壓著聲道:「我們去那。」說著指了指不遠處的酒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