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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1:22:06 作者: 一隻小火腿
鍾淺錫正望著她。
「我看到了,你做得很好。」他說,眼神里含義不明。
姚安突然感覺乾渴,往後退了一小步。後背抵在冰涼的金屬圍欄上,再沒有地方可退了。
「小心。」鍾淺錫溫聲說著,俯下了身子。
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氣氛在彼此的對視中,從起初的幫扶,漸漸變得曖昧起來。
男人的身體滾燙,又飽含著力量。甲板上水汽瀰漫,一切都浸在霧裡。
塞壬開始歌唱,盈盈繞繞,就在不遠處的礁石。
它們在渴望著一個吻。
如果姚安想,是可以拒絕的,鍾淺錫絕對不會強人所難——他是個紳士。
但鍾淺錫說的沒錯。
為什麼要在乎別人怎麼看呢?
他也想見她,不是嗎?
姚安被這歌聲蠱惑著,閉上了眼睛。
那個吻順勢落在了她的唇上,掠奪了她的呼吸。
第9章
和鍾淺錫一向克制的外表比起來,他的吻又凶又狠。大抵掠奪才是人類的本性,斯文不過是叢林潛伏時演化出的保護色罷了。
背後是無盡的海,前襟緊緊貼著鍾淺錫的襯衫。姚安覺得自己要被揉碎了,嵌進欄杆里。
唇齒被陌生的氣息完全占據,口腔的每一處都好像被濕熱的觸感觸及。被侵占的感覺太鮮明,對方身上的溫度又太高,幾乎要灼傷姚安,讓她不安地顫慄。
鍾淺錫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不適。
像是要安撫她似的,他攬住姚安的後背,把她帶離了欄杆,抱得更緊。
很久之後,或許也沒有很久——缺氧的時候,時間已經算不得數了。
鍾淺錫鬆開了她。
姚安大口喘氣,而鍾淺錫恢復了溫柔與克制。
「還好嗎?」他饜足地退開一點,審視起她的神情。
繾綣的空氣沒有褪去,依舊漂浮在海風裡。
姚安想要說她還好,活著呢,沒斷氣。話沒講出來,開口成了個小小的噴嚏。
甲板上風大,又能怪誰。
鍾淺錫笑了,伸出手,幫她緊了緊肩上披著的毯子:「這裡冷,我們進屋吧。」
*
釣上來的鱈魚已經被送去船上的廚房,廚師把它當場開膛破腹、料理乾淨。
再沒有什麼比午夜時分坐在搖晃的船艙里,喝上一碗熱乎乎的魚湯更愜意的事了。
「會很燙,小心。」鍾淺錫說。
姚安當然會小心。
先前被熱巧克力嗆了那麼一下,已經用完了她今年的丟人指標,說什麼也不能再在鍾淺錫面前露怯。
這回她不急著喝,先是用勺子在湯里繞圈,一點點吹出熱氣。銀勺柄上被熏出一層霧,消散之後又映出兩個面對面坐著的人影。
——她的臉,鍾淺錫的臉。
姚安看著看著,嘴角忍不住上揚起來。
「怎麼了?」鍾淺錫問。
「好像每一次見面,我們都在吃東西。」
鍾淺錫回憶了一下,也笑了:「確實。下次約會,也許應該換個方式。」
他說這場海釣是約會,也說了還有下次,好像給這段關係蓋上了一個曖昧不明的戳子。
姚安理應是快樂的,她不否認這一點。
但這是一种放縱的、讓人不安的快樂。
就好像兩個身份迥異的人,只是恰巧相遇在茫茫夜海。出於寒冷,分享一點屬於情人之間的親昵。
鍾淺錫愛她嗎?
姚安不確定。
無數念頭在年輕的心臟里鼓動著,又被壓了下去——這是一個多麼溫柔的夜晚啊,姚安捨不得破壞它。
湯的熱氣在裊裊上升,給鍾淺錫的眉眼蒙上一層柔軟的濾鏡。霧氣還在,但疏離褪了一些。
關於愛的話題不敢去觸碰,有些問題還是可以問的。
姚安突然想到了蘇粒的建議。
她把勺子放下,胳膊支在餐桌上,身子前傾了一些:「我們聊一聊天,好不好?」
「當然。聊什麼?」
「給我講講你吧。」
「我?」
「嗯。」姚安的圓眼睛裡寫滿好奇,「我剛才說了好多好多自己,但是一點都不了解你。」
停了幾秒,鍾淺錫溫和地回道:「我是個很無聊的人。」
「但是我想聽。」
吻的餘韻還沒有消散,再任性的要求都顯得理直氣壯起來。
鍾淺錫笑了,縱容姚安,像在縱容一個孩子:「你想聽什麼?」
「所有關於你的事。」
短暫的停頓後。
「我在路易斯安那長大,念到高中。大學去了芝加哥,一直都是教會學校。我的父親是中國人,母親是法國人。還有一個弟弟,你也認識,瑞恩——好像就是這些了,還有其他想知道的嗎?」
鍾淺錫開口,意外地誠實。
而且他說的沒錯,和姚安想像中那些堪比古墓麗影的神秘經歷比起來,鍾淺錫的過去其實要枯燥很多。
「這樣啊。不對……路易斯安那?」姚安捉住了關鍵詞,詫異地問,「瑞恩說他是本地人,我還以為你也是在洛杉磯出生的呢。」
「瑞恩是,我不是。」
老話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怪不得他們明明是親兄弟,性格卻像指南針上的兩極。
「你和瑞恩關係不好?」鍾淺錫看出她的訝異。